半盏雪落(2/2)

十三:鹦鹉︿︿

同门:?

弯月孤悬,无风无星,连乌云也不知躲去了哪儿。荒郊野岭崎岖难行,江九一边走着,一边用刀鞘拨弄没过腰际的杂草,方显出前方的小路来。

他踩上一片枯败的叶子,停住了脚步。叶片立刻碎裂发出脆响,落在夜色中仿若响起一声惊雷。

凌雪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身上衣物快与颈后红绸融为一色,更是有一伤处几乎横穿整个胸膛,只差一寸就伤到心脏。

姬十三将伤处草草包扎了,百罗格随意搁在脚边,露出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药材。他听见异响撩起眼皮看了眼,还没等看清脸,瞥见那把九野时绷紧的肩颈便缓缓松下,右手也从链刃上挪开,等来人走到跟前蹲下,立刻不管不顾地将全身重量压在了他身上,倦意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姬十三失血过多抬不起手臂,只是埋在江九颈窝蹭了蹭,嘟囔了一句“累”,头一歪彻底昏睡过去。

江九一点点收紧手臂,鼻腔里尽是浓郁的血腥味。他实在有些生气,气到甚至想回一句“累死你算了”,可憋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开口。怀里人早就睡了过去,平稳的呼吸传到刀宗耳畔。四周寂静无声,江九抱着姬十三,听了会儿他近在咫尺的心跳,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姬十三比太白山的野猪还耐打,躺了十来天就又能活蹦乱跳。这段时间江九并不常出现,每日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做什么,派了温辞秋定时进屋端饭喂药,等晚上回来了也是一个人睡在隔间。姬十三提了一嘴,被一句“一起睡会碰到你伤口”堵了回来。

怪刀宗平日脾气太好,姬十三等能下床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这只鹦鹉是生气了。

江九今日没有出门,一大早就能听见他在院子里练刀的动静。姬十三走到屋外,发现他没穿刀宗服饰,而是换了扬州初见时穿的深色布衣,短发这些日子没修剪过,养得有些长了,到肩膀下面一点的位置。他穿着这么一身练刀,倒教姬十三想起他在擂台上的样子。只是比起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江九要沉稳许多,看见姬十三走来也没分半个眼神给他,目光沉沉盯着前方,足尖一转又是一刀挥出。

姬十三抱着手臂在旁默数,等数到五百下时江九终于停手,额头下颌都沁出一层薄汗。他随手抹了,走到凌雪面前开口:“风大,不要久站。”

姬十三笑道:“我哪有那么柔弱。”

江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二人对视一会儿后姬十三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告饶地举起手:“好好好,我这就进屋。”

他这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刀宗和他一样居无定所,这回是为了方便姬十三养伤,特地租了间小院来住。屋内装饰简单,姬十三环顾一圈,在墙角的兵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链刃。

他被江九带回来时,浑身上下就没一处不沾血的。衣服洗净叠好了放在一旁,姬十三翻找了会儿,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找这个?”

两块木牌安安静静躺在江九掌心。上面的血污尽已不见,一看便是帮他清洗过的,有几处笔锋模糊了,暗红色的纹路雕刻出姬十三的名字。

江九忽然开口:

“‘江潮’是谁?”

……

二人从前闲聊时,江九曾问他为何叫做姬十三,是入门分配的代号还是特意起的。凌雪想了一想,说都不算是。我们阁中弟子孤儿众多,一入太白便如新生,不知来历的都取姬字为姓,轮到我了,师兄问我腰牌上要刻什么,我懒得再想,就说今年恰好是我入门第十三年,就叫十三好啦。

没有旁的名字?

姬十三眨了眨眼睛。

或许有过吧,过去太久我早记不清了。

他又问刀宗,那你呢?江是你本姓?

并非。和你一样随便起的,无名无姓一介江湖过客罢了。

姬十三哦了一声。

那“九”又何解?

刀宗难得笑了,抬手抚上腰后横刀。

那就要问这把刀了。

两人相识许久,彼此交谈却是点到即止,从未多言往事,这还是江九头一回主动问及与他过去有关的人。刀宗眼力极好,捕捉到姬十三在听到自己问题时一瞬间浑身紧绷,忽然对手里这块牌子也失了兴趣。

两块腰牌被他放在桌上,江九手指微动,刻有姬十三名字的那块往右轻挪,露出底下的江潮二字来。

“随口一问,不必回答。”

谁知姬十三却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江九似是被火燎了似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一颤。

他抬眼去看,凌雪又回到了那派风淡云轻的模样。

“为什么问这个?”

江九本不想答,但姬十三仿佛在和他较劲,温柔却又不容反抗地将他的手紧紧扣在掌心。他挣扎两下未果,自来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索性答道:

“你随身带着两块腰牌。”

“嗯。”

“一块是你自己的,绑在腰上。另一块,你在衣服内侧缝了一处口袋,将腰牌贴身放着,我替你换衣服的时候那里恰好破了,它就掉了出来。”

江九抿了抿唇。

“所以这个‘江潮’,一定对你很重要。”

姬十三盯着江九好一会儿,忽然手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他勾起刀宗垂落的一缕发尾,埋在他肩膀沉沉地笑。

“是很重要。”

这句一出,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

“他是带我入门的师兄,也是阁里的叛徒,我亲手杀的。”

姬十三自顾自地说着,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讲述起那些本该埋葬在阴沉地牢里的往事。他撒娇似的在江九颈窝蹭了蹭,姿势是情人间的亲昵,吐出的字句却像悬在刀宗颈边的一把利刃。

“所以,你不可以欺骗我,更不可以背叛我,不然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江九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久到姬十三以为他会用沉默回避这个话题,却忽然听到他开口:

“我把他们都杀了。”

姬十三一愣。

“你的任务目标,我知道上次逃走了几个,地上有血迹。”

“你一定还得再去杀他们一次,所以这几天我追查到他们的踪迹,已经把他们都杀完了。领头的那个用的武器和别人不一样,但和你胸口这道伤口刚好吻合。”

刀宗的声音很冷静,如果他的手指没有在微微发颤的话,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他的指尖落在姬十三胸前已经结痂的伤疤上,顺着疤痕的走向一路往上,最终停留在距离心脏一寸的位置。

他抬起头,看着凌雪一字一句。

“我杀了他,开膛破肚,一刀毙命。”

江九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种杀人方式不仅有愧宗门教诲,更与他这么多年所崇尚的武道相悖。持刀者,刀即本心,不得恃强凌弱,亦不得残虐滥杀。

可当他追查到领头者的踪迹,当他确认了那把造成凌雪伤处的武器,一瞬间什么理智信念都荡然无存。

江九想起那一天找到姬十三时他的样子。凌雪半垂着头靠在树下,第一眼甚至不敢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这幅场景半个月来每夜都在江九梦中重演,而梦里等他找到姬十三时,凌雪要么真的被利刃贯穿心脏,要么失血过多没有撑到他来的那一刻,留给自己的永远只有一具冰冷的尸身。

所以等他找到最后一人,江九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二十余年的原则与信念——

他要这个人和自己噩梦里的一样,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

这番话委实超出姬十三的预料。

像是任务中有细枝末节出现了意外,不会影响整体走向,但在凌雪阁,“意外”是需要重点监视的对象,确保能将任何变故第一时间扼杀在襁褓里。

可姬十三现在并不为这点意外担心,相反的,他有些轻微的兴奋。

他想起以前在阁里养过的一只小黑豹。后山雪地里捡的,也许是太过瘦弱,才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母豹遗弃了,被发现的时候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随时要活不下去的模样。

姬十三帮师兄喂过豹子,养起来得心应手,没过几天就开始黏他。此刻阁里却突然来了桩任务,姬十三走得匆忙,一时没能找到时间托同门去帮他照顾小豹,跑都跑不动的动物幼崽,这么多天没人喂食要怎么活得下去。他记挂着这事,任务一完成回阁直奔后山,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他在小豹子时常出没的地方寻了好几个来回,连半个活物的影子都看不见。姬十三蹲在树下,望着层峦叠嶂的雪山叹了口气。

他入门数载,早已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凌雪阁不需要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时间感怀,姬十三从入门第一日就被告知,凌雪弟子要做一把兵刃。足够冷酷,足够无情,才能足够锋利。

但姬十三偶尔还是会想起一些过去。在那些杀完人后喘息的空隙,他忍不住想起洛阳城的黄昏,想起范阳夜风中的芦苇荡,想起黑山林海的月,那些逝去的生命凝成游丝系着他悬于链刃之上,回头便是墓林的晚风细雪,令他无论走到哪都不至于忘了来路。

姬别情为此没少骂他,姬十三挠了挠头在一旁笑,听到后来忍不住嘀咕一句“台首您自己不还是一样”,说完赶紧脚底抹油跑了。至于又被扣了奖金,那是后话。

他蹲得腿有些麻了,收拾好心情刚想离开,旁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扭头一看,本以为葬身雪地的小豹子出现在视野里,有条腿似乎断了,跑得歪歪扭扭的,到姬十三跟前停下。

姬十三这才看清它嘴里还叼着半截野兔的尸体,血迹已经干涸,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霜。

小豹子将野兔放下,伸出爪子朝他那推了推,炫耀地扬起了脑袋。

他看着江九,似乎又看到了那只小豹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口咬断了野兔的脖子,叼着撕裂的尸身来向自己讨要奖励。

沉默的,波澜不惊的刀客。

斩出那一刀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他的信念道义一并成了刀下亡魂,这些天来有没有后悔过?

姬十三轻轻摸过江九的脸颊,掌心干燥温暖,先前的伤口已经痊愈结疤,他却忽然想拿链刃再一次划破,皮肉都翻起来,血淋得满手都是,再将这些血抹到刀宗脸上、身上,彻彻底底染上自己的气味。

不要欺骗我,更不能背叛我。

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

江九轻轻咬了一下姬十三的舌尖,制止他下一步动作。他喘得有点急,嘴角挂着没来得及吞咽的涎水,唇瓣也被蹂躏得红肿,一双眼睛却还清明,盯着凌雪道:

“你伤还没好全。”

姬十三想说都这时候了谁还管这个,可他刚往前倾,腰侧立刻抵了一把横刀。江九反手拿着九野,刀柄挡在二人之间,固执道:“不准动。”

说罢一个翻身,跨坐在了姬十三身上。他解开凌雪的衣服,轻车熟路寻到身下已经半硬的性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江九眼神飘忽了一下,也不去看姬十三的神情,俯身将其含入口中。阴茎几乎是立刻胀大了一倍,只吞了一半就抵到了喉咙口。刀宗强压下不适,浅浅吞吐伺候起勃起的巨物。以往两人玩得再过也没做过这事,江九不得要领,腮帮子都含得酸了,嘴里的阴茎还没释放。他皱了眉头正想歇会儿,哪知才撤出一半就被人拽住脑后短发,猛地又捅进嘴里。

这一下捅得极深,江九眼角都渗出了泪水。他艰难吞吐着,龟头抵到喉咙口下意识想干呕,却在姬十三的禁锢下动弹不得,反而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舒爽的慰叹。鸡巴把他的嘴当成下身流水的穴一样抽插,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在他喉咙口射了出来。

浓郁的腥味在嘴里弥漫,发顶终于撤了力道,刀宗吐出嘴里的鸡巴下意识就想咳嗽,却被凌雪捏住了下颌,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冷淡的命令:

“咽下去。”

江九一顿,而后顺从地将嘴里的精液尽数咽下。

他听见姬十三笑了一声,掰过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奖励似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处在反复的摩擦中已经破了皮,一碰都疼。

“好乖。”

姬十三总是这么夸他。江九以前还不知道自己能和这个字眼扯上关系,他年少时性子有些跳脱,后来在日复一日的挥刀中被磨平,到了舟山和一众师弟师妹们比起来算是话少的一个,常有人缠着他问这问那,然后笑嘻嘻地说一句我就知道师兄脾气最好啦。

“乖”这个字,一般都是他哄这群小鹦鹉用的。凌雪却不知为何钟爱用乖来形容他。

刀宗的女穴发育得不完全,他并不重欲,偶尔自我疏解欲望也是用的前面。两人初次上床的时候,生涩的小穴连半根鸡巴都吃不下,只进了龟头就动弹不得。江九疼得脸色泛白,垂落床沿的手掌攥紧又松开,下意识想握住自己的刀。他张了张嘴,声带被痛觉侵占连气音都发不出,姬十三俯身亲了亲他,让他乖一点。

女穴被逐渐填满的过程着实难耐,忽然也不知是碰到了内壁哪里,刀宗浑身一颤直接哭叫出声,下意识往床头缩。只是他才躲了一下就立刻被人拽了回去,凌雪没了耐心,整根性器狠狠捅了进来。女穴仿佛被硬生生地撕开,江九痛得眼前发黑,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姬十三声音还带着笑,落在耳边却像是地狱来的修罗。

“不是让你乖一点吗,为什么要躲呢?”

他后来被吴钩台的杀手教得很好,无论多痛都会乖乖忍耐,敞开腿任凌雪予取予求,姬十三满意了便会给他些奖励。

——你要当个乖孩子,乖一点就是在爱我。

江九跨坐在姬十三身上,下身早已湿透了,阴唇一张一合根本含不住,一动就有淫液蹭到凌雪的腹肌上。他往上提起一点腰,逼缝牵出一道淫荡的银丝,刀宗自己看得耳尖都红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人,握着那紫红色的巨物往逼里塞。

“哈啊……”

有了淫水润滑的穴不用怎么开拓,江九低下头,亲眼看着阴茎一点一点被吃了进去。他小腿发软,双手想找支撑又怕碰到姬十三的伤口,索性一咬牙直接坐到了底。

这个体位进得尤其深些,江九有种肚子会被捅穿的错觉,隔着一层皮肤甚至隐隐勾勒出性器的形状。一只手抚上他脸颊,江九便也下意识地把脸埋进掌心,讨好似地蹭了蹭。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取悦了姬十三,那只手慢慢下移,抓着他的手按在了肚子上。

“全吃进去了,真厉害。”

江九得了夸奖愈发主动,骑在凌雪身上来回起伏,他掌控不好角度,每次下落时鸡巴都顶到不同的位置。骚处得不到抚慰逐渐难耐,江九呜咽一声,忍不住开口:

“帮帮我……”

他只有在床上才会主动开口求人,姬十三不想放过,故作无辜地问他:“怎么帮?我现在可是伤患。”

江九被体内的空虚折磨得快要发疯,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碰下那里……呜、肏一下骚心,求你……”

话音刚落,他被姬十三扣住腰搂进怀里,疾风骤雨般的攻势顶得江九几乎喘不上气,深处的媚肉已经被完全操开,吃惯了男人精水的骚逼缠着鸡巴不放,每被顶到花心便谄媚地绞紧。

姬十三抬手探向二人的交合处,一摸便是满手湿漉漉的淫水。他把水液抹在刀宗的乳尖上,仅仅是这么轻微的动作也能让怀里人浑身一颤。

凌雪笑道:“流这么多水,是不是想射了?”

埋在他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尽是支离破碎的喘息。

“要……嗯啊……要到了……”

他实在是快忍不住了,却还记得以前和姬十三的约定,在对方同意前不可以自己高潮,夹紧了逼不敢喷水。他抓在凌雪肩膀的手指一根根收紧,最后一点意识也快被吞噬。

“救救我……啊、十三——”

他今日着实乖得可爱了,姬十三也不再为难,握住刀宗胀得发紫的阴茎灵活地玩弄一番,曲起手指刮了刮铃口。

“那就射吧。”

江九在得到允许的瞬间就潮吹了,骚逼喷出一大股淫水,阴茎也同时释放在凌雪手里。他陷在高潮的余韵里,双眼失神一幅被玩坏了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见凌雪下巴有几滴溅上的精液,立即凑过去讨好地一一舔净。

——像只小狗一样。

姬十三这么评价。

江九还维持着跪坐的姿势骑在鸡巴上,龟头恰好抵在了骚心,他便前后小幅度地晃动起腰,来来回回地磨着那处软肉,嘴里一直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好舒服……嗯……又要到了、哈啊……”

高潮过后的身体比平常还敏感,仅仅是磨骚心也能磨到潮喷。他腿软得不停发抖根本跪不住,姬十三却忽然掐住江九腿根下压,更深地钉在自己的阴茎上,在刀宗的尖叫中用力捅进了宫腔。

搅打成白浊的淫水和射进去的精液混在一处把交合处弄得一塌糊涂,拔出来时含不住的精水从逼口流了出来。彻底脱力的江九埋在姬十三怀里,还在习惯性地高潮,整个人颤栗不止。

姬十三一下一下摸着他散落的头发。

“今天这么听话,还想要什么奖励?”

江九听着耳边同样粗重的喘息,忽然抬起手,顺着已经痊愈的伤疤抚摸过凌雪的胸膛,最后停在心脏的位置。

鲜活的,依然在跳动。

姬十三等了许久,久到以为江九已经昏睡过去,忽然听到怀里传来极轻的一声——

“……活下去。”

……

玄鹤别院的地牢阴暗潮湿,连束月光都照不进来,墙上悬挂的几盏烛火已经快要燃至尽头。姬十三静静站着,手里的链刃还在不停淌着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像在迎合微弱的戏腔。

直到最后一句戏文飘散而尽,他终于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

姬十三蹲下身,按照阁里传授的方法确认江潮的死亡。

目标已死,任务完成。

他做这一切都很冷静,不曾心软动摇,不曾顾念旧情,不负昭明苑的教诲。

只是在离开之前,姬十三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忽然扬起手腕,链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块腰牌到了他掌心。

数载出生入死,他渐渐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那日洛阳城中,地上的尸身已经失去了温度,姬十三看着岩鬼,紧贴胸膛的木牌忽然开始发烫,心如擂鼓。

——凌雪弟子必须始终以任务为首要目标,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舍弃。你要足够冷酷,足够无情,才能足够锋利。

咚咚、咚咚。

——但是,如果你还会感到痛苦……

他意识到有什么顺着脸颊滑落,沉闷一声砸在脚边。

咚咚、咚咚。

身边的江湖客在小声啜泣,姬十三缓慢地眨了眨眼,凝聚在眼眶里的水雾终于毫无顾忌地落下。

——如果你还会痛苦,还会不甘,甚至还会想要……活下去。

——那就证明你还没有活成一把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