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念君,辗转反侧,思不能眠,夜不能寐……”
狸珠念了出来,他有些纳闷,难不成真的只是书掉了,若是邪祟所为,邪祟为何没有对他动手。
他方这么想,突然之间,身体某处传来了奇异的触感,他在那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眼前出现了一角红衣,与他无二致的婚服,合欢花缓缓地绽开,阴冷的气息在他身后缓缓地散发出来。
他的肚子上多了一只手,对方袖侧连绵理枝,那是一只属于女子的手,女子手掌青白发腐,蔻丹鲜艳精致,隔着衣衫缓缓地触摸他的肚皮。
狸珠一瞬间背后发凉,险些吓晕过去,他努力地维持着镇定,“……”
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个女鬼,还在摸他的肚皮,他甚至分毫没有察觉。
如今传音会被察觉,他的表情僵硬的难以维持,眼珠子一点点地缓慢转动,尝试去看身后女鬼的脸。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雾。
耳边传来女子温婉动人的声音,不似平日里女子那般的娇人,反而透出一股英气,低低地询问他。
“梅娘,明日还会过来吗……”
狸珠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他手指僵直,在原动也不敢动,他察觉到对方对他没有敌意,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其他意思。
对方的气息甚至轻轻地蹭过他的发丝。
与身后的女子相比,他竟然倒更像是女子……应当说似乎对方把他当成女人,狸珠简直要晕过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本情诗在他手里,女子轻轻地放开他,身后阴冷的气息消失,一并带走了邪祟之气,书房里空落落的。
狸珠抓紧空隙,转瞬之间就在房间里消失了。
他身形出现在府邸外,见到熟悉的马车,他好一会才缓过来。
与此同时,书册上也多了一行字迹。
——委宛山倾,珠圆玉断,梅娘卿卿,为此心折。
马车上的少年下来,江雪岐碰到狸珠的双手,傀儡在半空之中显身,狸珠手脚冰凉,直到出来之后心跳才正常。
怀里的那本诗集仍旧揣着,另一边的沐微迟等人一并随之寻过来了。
江雪岐:“狸珠……不用害怕,可是见到了邪祟?”
话音方落,沐微迟随之站住。
狸珠唇角有些僵直,难以描述方才遇到的情景,他直觉有些棘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今日不宜再探府。”
虽说邪祟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行人回到客栈,在一楼的大厅里,狸珠此时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红衣,他未曾注意到身旁人传来若有若无的视线。
有些落在他的脸上,有些落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身穿红衣的少年,放眼人群中引人瞩目。他脸色苍白,却难掩风姿绰约,像是一柄秋日里的清竹,美伦绝色,眉目凝澈,若是话本里有成婚的貌美少年郎。
应当便是这般的模样。
狸珠把那一册诗集放在了桌上。
“……我碰到了邪祟,在书房里,这字是她写下来的。”狸珠思索着从中能够得出来什么线索。
他抬眼瞅一眼对面的两人,见沐微迟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唇线稍稍地抿着。
“邪祟似乎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唤作我梅娘,这情诗应当也是写给梅娘的。”
“……梅娘,”沐微迟问:“你可看清了邪祟的模样……可是富黎郡主?”
狸珠摇摇头,“未曾看清。”
他想了想,眼珠静静地凝着,把在书房里看到的讲出来,“我在书房里翻了一些书册,好些富黎郡主的真迹已经被带走,留下来了一部分史书策论和姜赋宁的笔迹。”
“除此之外,好些是有关女子的画册,我在书架上找到了许多本,”狸珠欲言又止,他下意识地看向江雪岐。
“在我要走的时候,她出现在我身后,唤我梅娘,还问我明日会不会再过来。”狸珠说着有点尴尬。
沐微迟:“……坊间曾有传闻,富黎女主女生男相,心悦女子,与朝中诸位女官都有牵扯,许意弄情。”
空气安静了一瞬。
狸珠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沐微迟的意思。好女色,他转而想到这位富黎郡主身高八尺有余,随了东丹的长相,生来比许多男子都要高出许多。
沐微迟:“至于那位梅娘,便是与富黎郡主牵扯的其中一位,为前朝知府之女,名唤李疏景,字迎梅。”
“她唤你梅娘,应当是把你当成了李疏景,史书所写,李疏景被许配给当朝官吏,为其夫孕有一子,后逢朝中权势关系混乱,李氏夫妇被抄家斩首。富黎郡主一并参与此事……死在逃亡岭南的路上。”
狸珠抓住了问题的中心,他想了想说,“我未曾见到邪祟的脸,她的修为在我之上,若不是她有意放过我,兴许我没机会离开。”
非但是开了智的邪祟,还拥有人类的情感,邪祟分为鬼魁魅魍魉。
未开智的算作鬼,开智算作魁,拥有人类情感叫做魅,魍魉在此之上可能修炼百年或者得过人间香火助力,可通些许神性,再往上便是鬼王。
如今在望京城出现的,便是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