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王越的老家。
王越这个人,还有两个特点。
一是官瘾大的很,照理说那么大岁数了,何必呢?但他在弘治元年开始,就一直上疏喊冤。
弘治七年,皇帝让他以左都御史的职衔致仕,而他还是不甘心,又暗中通过李广开始活动。
到弘治九年有了点效果,皇帝召他执掌督察员,但因为言官的激烈反对,皇帝收回了成命。再次折戟之后,他仍然没有放弃……
这第二个特点,就是帅。
史书记载他相貌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身形挺拔,气质形象俱佳!
你想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考中进士,这是能文;能当成名将,这是能武。人还长得特帅,这是个什么基因?
这样的基因,还能生,哪怕有不肖子孙,也总能碰着个好的。
便是他四子的女儿王芷,从小就是一颗玲珑剔透之心,不仅聪明,更有沉鱼落雁之貌。据说从小喜穿白衣,永远都是素面朝天,如不沾世俗之气的隔世之人。
走了王越端坐的院落,就能看到她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令人移不开目光。
王越毕竟老迈,京里突然传来这样一个消息,直打击的他目光呆滞,嘴唇直颤。
他这个小孙女儿到了他的跟前则哗啦啦的跪拜下来,
“孙女求爷爷收拢东山再起的念头。”
“如今……我有没有这个念头都没什么区别了。”
“爷爷,这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保命。李广既死,朝中必定有人参奏爷爷。这个时候屠滽还来信与您相商重回朝堂的计谋,这分明是要害您。”
王老爷子眼神有异,但却没说话,看来他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人在局中,他自己也很想要入朝为官,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不满,至少人家还在帮他。
“爷爷这个时候,只有居家称病,不见外客,或可有一线生机。”
装了病,朝廷就不会再想到他。毕竟他是当的将军,身体不好的将军那就没什么意义了。
“老爷,京城来的信。”
王越的背后,府里的管家忽然出现。
“拿来。”他躺在椅子上伸手,
这信绸缎包装,看着贵气,信封上歪歪扭扭几个很丑的大字:王越将军亲启。
光是这几个字,就足够让老人家惊奇了,
这是哪里的名师,培养出这么个书法天才。
但一看内容他忽然直坐了起来!
谁是大局?
“东宫属意将军起复,请将军不要心灰意冷,称病避官。否则朝堂论理,如何推举有病之将?边关重地,怎可托于危重之帅?将军只需养精蓄锐,坐待吉时,勿听勿信,勿急勿躁。另,大明边患日盛,本宫决意励精图治,整兵备战,重现大明太祖、太宗万国来朝之象!唯请公在野之时详述边关之险要,战阵之妙法,撰写成书,整理成册,以供后人瞻仰……”
“老何,送信的人呢?”王越忽然起身往外追去。
结果管家说道:“老爷,人已经走了。”
一听这话,王老爷子急得都跳脚,“哎呀,你怎么能让他走了?!”
王芷不知是谁能让自己的爷爷有这般反应,也急忙爬起来去寻了那封信一探究竟,“爷爷,怎么了?”
王越对孙女儿也不藏私,“你瞧,竟然是东宫来的信。”
“东宫?”王芷大约也想不到东宫怎么忽然扯了进来,但看内容已震惊不已:那位殿下,竟已猜到了她的对策?
但内容她大概是不喜欢的,抿了抿嘴唇,就算东宫聪慧,但这是要让他的爷爷去冒险。
却说王越老将军,压根不是沉静如水的性子,这封信接在手里,勾得是他多年的夙愿,所以一时间是坐坐不得,站站不得。
“芷儿,你说这真的是东宫来信?”
不说旁的,王老将军觉得这字体就够搞人的了。
王芷那张嫩滑的脸似能挤出水来,便是蹙眉凝思,也是不减一分艳丽。
“屠尚书的信,交代了李广之死的过程。若不是太子,陛下如何能决意杀掉李广?”
王越叹气,“关键还有周太皇太后。也不知那个老糊涂如何惹得周太皇太后对他不满的。”
宫里的事情隐秘,这些缘由他们就无从知晓了。
“不论如何,李广之死也一部分因着太子。太子怎会在此时来了这封信?”
王越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行,我得给东宫回信,一探究竟。不然我这心里实在难熬。”
王越急,
他是一个靠山倒了,
忽然间又有一个冒出来,那便怎么也要抓住。
但孙女王芷阻止了他,“爷爷不可。”
“这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