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言官应当持己正身,似他们这样同进同退,类同结党!太祖高皇帝当年设督察院,难道是让他们成为臣子手中之刀吗?!”
“若是他们不认呢?”
“认不认,有的时候也由不得他们。”
朱厚照这些话有些厚黑。不知道弘治听懂没有。意思就是,此次就是要借这个罪名,他们是认也好,不认也好,这个恶名就是刻也要刻到那些人脑门上!
走,去乾清宫!
其实朱厚照很想直接说,就是父皇你不要怕了那帮大臣。
说到底他们又能怎么样?
但有的人天性是这样,与人起一点争执,心里就开始发抖。
不过,这个话儿子对老子、老子还是皇帝的话其实不太好说。
反正也不是最重要,朱厚照便说起关键的,“父皇,从杨廷和来的信上看,他在青州的分田一事,推进难度颇大。说是有些县较为顺利,其实也令人忧心。”
“嗯?为何?”
皇帝不懂基层的猫腻。
“很好,是因为都分给了有头有脸的人,官绅一起私下里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真正没有田的人,却拿不到……唉。”
说到这里,朱厚照都忍不住叹气。
王朝到了中期的时候,很多问题是积重难返。
对于他这个后世之人来说,想要做点事情,但奈何没有得力的人,满朝的贪官,杀了一个,不过就是把张贪官的钱放到李贪官手中,有什么意义?
好不容易能忽悠几个替他干活的,还有一帮混蛋要动他的人。
所以朱厚照是真的想干人了。
弘治皇帝那边一看太子叹了气,心中忽然慌了起来,他连忙起身去拉上朱厚照的手:“照儿不必心急。朕也知道,如今的天下已是积弊丛生,想要改都不知从何处入手。但这江山,迟早是要落在你的肩上,你若是心灰意冷,父皇还怎么能放心?”
“照儿先顺顺气,不论如何,你还有父皇,父皇是怎样都会支持你的。谁叫你是我生出来的?”
朱厚照听了这话还算有些安慰,
至少皇帝靠谱。
“叫父皇担心了,其实也不是儿臣心灰意冷。只是许多事都很简单,但他们还是要犯这个忌讳。浪费他的时间,也浪费儿臣的时间。就说这次分田之事,上上下下都知道儿臣在关注,那帮山东的官员还是要上下其手,从中贪墨,有什么意义?”
齐宽都杀了,还少了你?!
朱厚照心思也静了下来了。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抓住主要矛盾。
“父皇,儿臣的意思,还是百姓为重。涉及分田的几个地方,父皇要派得力的锦衣卫过去了。不能他们在奏疏上写着分好了,咱们父子就信了。不去瞧瞧,儿臣实在不放心。”
“准奏,准奏。”弘治皇帝现在答应的比刚刚更干脆。
仿佛这些事情都没有他哄儿子开心更为重要。
“还有那个杨廷和,太过书生气,既然知道有些县是这样分田,还客气什么?”
皇帝继续抚着他的背,哄着说:“似乎朕每次叫你来乾清宫都是不好的消息。来,这次我给你看个好的。”
“什么?”
朱厚照没想到皇帝还卖起了关子,只得他自己捧着奏疏细读,“这王越还是宝刀未老,哪怕赋闲十五年,真上了战场胸中也还是有韬略的。想来再过几月就可以听到捷报的消息了。”
王越已经决定要攻贺兰山,他到那个地方几个月了,除了巡视之外,还没真的做过什么。
朝廷没有催,因为朱厚照不让催,军事行动就从军事角度来看,不要让政治影响它。现在,王越总算是要动了。
“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朱厚照则想起了王守仁,不知道那个小子有没有什么进步。
这么说起来,其实国家能用的人才也没那么少。
他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父皇!下旨吧!”
……
……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圣旨一到,锦衣卫如山洪汹涌。这次比上次还要简单。
钱桂在屋里润色给友人的信,讲述京中近来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忽然听到一脚踹门声!
“锦衣卫办案!其他人等避让!”
钱桂心中一惊,锦衣卫?!他可是左佥都御史!难道皇上要抓御史?
他心中慌乱、笔下生错,墨水浓浓一划,毁了一整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