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气得就是古代这种吃亏的朝贡贸易,他指着周度说:“你只是个鸿胪寺卿,花钱的事儿,本宫不该怪你。可你刚刚也说了,小王子是好大喜功,派那么多人到京城那是耀武扬威来了,怎么了?他来炫耀给咱们看,还要咱们给他付钱?!”
理是这个理,但在古人心中,作为太子讲这种话未免小气,哪里有天朝的气度。
刘瑾担着小心,提醒说:“殿下所虑未尝没有道理。不过涉外之事,非同小可,是否还是需要和皇爷、和内阁商议?万一僵了两国关系,可就不好了。”
这话是这个理,外交无小事古人就这么想。这样贸然决定,内阁和弘治皇帝都不知道,的确不太好。
但朱厚照也有些不屑,什么僵化不僵化的,
朱元璋、朱棣都要把人家的种给绝了,也先、小王子这两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明人的血,
现在边关还在打呢,这种世仇,这种关系,还怕僵化?难不成指望和他们搞联谊不成?
一番思虑之后,他对周度说:“你现在就回去停了这个旧例,至于父皇和内阁那边,本宫去说。”
所谓国大民骄,现在鞑靼的势头比较足,所以那些来京城里的鞑靼人也觉得自己像个上层人一样的。这本就不能忍,现在吃喝拉撒还要咱买单,朱厚照无论如何要小气他这一回。
“也不要忘了那1500人。”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刘瑾,你去查一查,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他断定背后有因由,且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先乱出一招让他们难受再说。
话说周度离开东宫之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东宫的旨意闻所未闻,他哪里敢就这么领了?万一这五百人在京里生出什么事端,丢了皇上和朝廷的脸面,那他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太子如此动怒,他一样不敢直接忽视,左思右想之下直接钻进了内阁禀报。
拟旨!
朱厚照把自己的历史记忆和当下的事实串出了一个总逻辑。
便是王华说小王子在过去几年征服了内部多方势力。
而朱厚照从史书上看到是弘治年间边患严重。
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安好内要开始攘外了。
这是人家的思维方式,和大明朝这边儿是不是笑脸相迎是没有关系的。哪怕就是笑成一朵花儿,得到的也还是一巴掌。
当然,哪个年代都少不了牧洋犬,不要光顾说我们祖先蠢笨,就是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人也不少。
周度到内阁把此事一说,
三位阁老都会生出一个感觉:太子不识大体。
“你是如何奏对的?为何殿下会如此反应?”谢迁站起身问道。
周度很冤,“殿下问为何鞑靼使团的人数这么多,我自是如实回答,说鞑靼小王子好大喜功。”
“这番奏对很不得体。”李东阳一听便明白了,“东宫是有大志之人,小王子好大喜功,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到我大明的京城来煊赫武功了?殿下是何等气象?必然是因此而恼。”
刘健质问:“你便没想着劝劝殿下,就这么来了内阁?”
他是个刚直的性子,所以看不惯周度这种半句话也不敢说的人。
周度心里却很不以为意,东宫哎,那是个什么主?
御史言官被他削职为民,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现在在朝堂上摇摇欲坠,
劝说?
说得容易!你这个内阁首揆怎么不去?!
当然,这也就是心里想想了。
他嘴硬的说:“回阁老,属下不是没劝,属下已经说了这是旧制,历来都是如此。殿下便说小王子改了人数,也算更改旧制,他能改,咱们自然也能改。”
这倒也不是假话,
劝不住东宫这一点,他们三个都不会有所怀疑。
“东宫这话,确有几分我大明储君睥睨天下之气度。”刘阁老一直是认同朱厚照的,就是年纪大了,又是个文人,稳当惯了,缺了年轻人的朝气和勇气,“但这道旨意……只怕会无端惹出事端,却不知为何要如此坚持。”
这个时候,
来了一个宦官,他到内阁是传话,“皇爷口谕,请三位阁老到乾清宫去。”
刘、李、谢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说来得正是时候。
朱厚照已经做了弘治皇帝的工作。他旁得不担心,就担心弘治也会有花钱买安心的想法,反正伺候着这群人过完这几天拉倒。
实际上弘治还真有这种想法,如果是弘治十年太子提这样的要求,弘治还是要犹豫一下,毕竟再宠爱也不能拿鞑靼使团的事开玩笑。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朱厚照已经赢得他的信任,
用朱厚照自己的话说:儿臣什么时候做过没头没脑的事?
阁臣们到了御前行礼后,
朱厚照开口,“三位阁老,本宫今日从书院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二十多名鞑靼人,心中奇怪,一问之下才知这是小王遣使入贡的人。阁老可知,他们的使团规模光入京的就有500人之巨?”
“此事,臣知晓。小王子原想遣6000人,最终被缩减至500人。”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是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似的。
“这五百人人吃马嚼,他们在京里的一些花销,朝廷没有必要替他们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