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和张延龄一愣,
随后都哈哈大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京营几十万人马,修城墙、修道观、庙宇的加起来没有十万也要有八万,怎么的?就差在我们张家这里的这路人马?”
“可是……”
“你先稍安勿躁。”张延龄伸着手比划,那动作气势磅礴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殿下真有这道旨意,那也只会把那些修城墙的士兵找回去。怎么会动我们这里的人?那样皇后还不同意呢。”
张鹤龄也觉得是,皇后可是一点消息都没给他们。
总不至于那么突然吧?
没事的,没事的。
“走走走,滚开!别在这儿碍眼,误了我的戏。”
就这样,两兄弟那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兴济县属北直隶,离京师不远。
到第二天,又有消息传来。
这次是从京师里来的人,“大老爷、二老爷,京师里都已经传遍了,太子殿下对之前整军的进度颇为不满,一问才知,是京营都被调去各地营造去了。大老爷二老爷去年和殿下闹出了不愉快,外间都在说,兴济县的这些工程怕是都得停!”
“怎么可能?!”寿宁伯掐着腰站起来,“崇真宫是为道教老太君建的殿宇,是替我张家积德的!谁敢下这个令停止?”
张延龄也叫嚣,“大哥!去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把弘治十一年的事给翻出来乱传,这是明晃晃的不把我兄弟二人放在眼里,也是挑拨我们和殿下的关系!”
好了,第二天来禀报的人又被打出去了,
但之后第三天、第四天,京里的消息越来越多,
搞得两位伯爷还真有些坐不住了,
“……真有这事儿?殿下真要召回这边的京营兵卒?”寿宁伯开始在心里嘀咕,
建昌伯则没那么多想法,“有还是没有……进宫一趟不就得了?就明天,咱们入宫去。”
寿宁伯也觉得应该有这个必要。
主要他本来都觉得不会那么突然,但这两天事情越发的真实了,而且……去年太子打他们屁股的时候也是很突然,
不对,那特么都不叫突然,那是天降神雷一下子把他劈晕了。啥征兆都没有,直接给他们打屁股开花,养了半年才养好。
“老二,就照你所说,明天你与我进宫一趟。”
而且这趟去,不能够去东宫,怎么着也要先去坤宁宫!路上有人传召去东宫,他们找个借口先去坤宁宫!当我们是傻得嘛!
于是乎,在二月中旬的一天,
太子正在习字的时候,刘瑾从外间偷偷跑过来告诉他,“殿下,寿宁伯和建昌伯进宫了。”
“知道了。”朱厚照沉稳的回了一句,随后弯起嘴角,“来人,更衣。”
这两个笨蛋,算计他们一万次,他们要上当一万次。
他其实不用去想,猜都能猜到那两人在坤宁宫说什么。无非就是诉苦,如果需要情真意切一点就哭,重点就是要让张皇后可怜他们。
这边更衣好了之后,刘瑾见朱厚照还是没有去出宫的意思,便问:“殿下……不是去往何处?”
“是的,稍安勿躁。”朱厚照静静的提笔练字,“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太子话音一落外面就有个小宦官过来禀告,“启禀太子殿下,皇后有旨,请殿下坤宁宫一叙。”
“好。”朱厚照也不抬头,写完最后两个字才把笔放下。
太子手段!
朱厚照使唤这些大臣干活的法子能起作用,其中也还有关键之处。便是明朝中期时,似刘健、李东阳、韩文、王鏊等这些臣子都算是有心做事的臣子。
如果真到末年,一个个都是尸位素餐,相互争斗,不要说下面的人和他们阳奉阴违,他们自己就先和皇帝阳奉阴违了,那样就麻烦许多。
弘治年间则还好,皇太子提出要整军的想法,虽说文臣对于太子所表现的‘武功热情’有些担忧,但一来那帮人在左顺门之变中被贬黜了不少,二来,太子又没有真的搞出什么亲征、北伐之类的事情来,且京军占役的危害,朝中诸多大臣都瞧得着,不整如何能行?
说起来,朱厚照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他要是穷兵黩武,干巴巴的花钱拉起军队,那么反对的绝对很多,但是要绑着解决‘京军占役’的名头,事情反而又会得到大力支持。
这其中,不知道可有京军占役主要是皇帝和勋贵获利的因素。
总之,王越进京之后,内阁即将各部尚书和通政使司、大理寺、督察院的人都召来商议。
当日太子的意思是叫大家一起下这个决定,那么就不仅仅是兵部和户部的事。
“……于停止占役,重新整军这一条各位应是都没有异议,到时内阁起头,各位附后,我等一同将此疏呈于殿下。不过在此之前,如何整军,也要照殿下意思,议个方略出来。”
王越初任兵部尚书,他是太子支持起来的人,旁人和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动作。
“总归先要搞清楚,是哪些工程占了京营吧?”
其实提起这一茬,
内阁包括六部都有些阴霾藏在心头。
京营占役的旨意是皇帝下的,所修建的工程要么是皇后娘家的府邸,要么就是一些道观、庙宇,其次才是城墙和宫中一些失修的殿宇。
这里面哪一个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