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陈旺心中有些小抖,“臣职微言轻,不如大宗伯多矣。若是以臣之职位去浙江,怕是难以处理这其中之事。”
吕庆义更加觉得冤枉。
陈旺好歹还是左佥都御史,他呢,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啊。
“启禀殿下,臣之职位更加不值一提了。”
话是这么说,人微言轻,可以理解。
但之前那么慷慨激昂,这时候又不敢任事,总归是落了下成。
在这种政治正确的氛围里,这肯定是要大大的减分了。
朱厚照‘坏’得更加彻底,他追上说:“官小不怕,只要是能够为朝廷立功,不管是什么大官,本宫都舍得给。左佥都御史升左副都御史,这样的官位总够了吧?陈旺,这个副都御史,你敢当不敢当啊?!”
闲着没事瞎喷。
浙江的事怎么解决你不说。
劳资想了一个解决办法,你还不同意。
标准的喷子。
对付这种人就是四个字,你行你上。
这陈旺一时之间进退维谷,额头上的细汗直冒,
太子又转向另外的三位,“吕庆义,你们几个也是一样。多大的官位够你们去浙江,只要开口,本宫都满足你们。”
他们原本还觉得自己找了个不错的理由,这下好了,还有什么话说?
一时间,尴尬这个东西肉眼可见的生长出来。
皇帝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一阵难过,这四个人他也记下了,这种大臣要来何用?
而皇帝能看懂,其他人更加看得懂。
这头冒的,实在不该。
最后还是刘大夏出来解围,
“殿下,权乃公器,关乎重大,不可轻易予人。大宗伯是先得陛下信任,而后委以重任。若本末倒置,先置高官、再赢得信任,谁也不知其人能否胜任,若是能朝廷得一良才,若是不能岂不是坏了朝廷大事?”
这番话算他讲得有道理。
可尽管把陈旺面临的这个尴尬局面解了。
但此人奏对之间,言语失措,慌忙不迭,除非下任皇帝不是朱厚照,否则谁都瞧得出,他们啊,到头了。
经此之后,谁也不会轻易再多说什么了。
你讲?
你讲就你去。
于是数日之后,
张永和毛语文点好了将,一起骑马出京。
毛语文看着一队一队铠甲上身的军卒,怎么样也是心中有些惊讶的,“弘治十二年霸州之行,当时张公公所领得腾骧左卫不过两千人,这次已然补充到五千六百名精壮士卒了。浙江这是出了什么叛乱吗?殿下竟要把张公公和这么多将士派过去。”
张永神色凝重,说道:“浙江出了窝案,朝廷派了礼部尚书前去查案,还未隔夜,礼部尚书便在家中自绝。毛佥事见过这样的事么?”
“永乐年间也有尚书自杀,不过那是怕了太宗皇帝,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像张晟这样的,确实不多,不过他也不一定是怕了某些人,或许就是贪了银子多了,畏罪自杀吧?”毛语文也是知道些国史的。
“即便是畏罪自杀,那也说明浙江有些银子已经送到了朝廷二品大员手中。他们是可以直接向皇爷和殿下提出建议的。也就是说……”
“有人在乱政!”
毛语文忽然兴奋了起来,又到了他最爱的环节了。
攀咬!牵扯!
眼下已是秋末,出了京师之后沿途便是一片枯黄之景,五千多名官兵沿官道行进,这些人的口粮不可能全部自带,有的也是要沿途购买。
正常来说,有时候要各府、州、县要拿出一些粮食供军,不过从弘治十二年到十七年的几年积累,太子现在是有私库的,所以他不会吃各地方的白食,也并不需要用户部的银子。
出得多,挣得多。
这一趟去浙江,哪能回来的时候空手而归。
华北平原干燥让大军过境的时候尘土飞扬,张永时不时的冲边上吐口水,因为舌头上总有一种吃进土的感觉。
原先腾骧左卫的指挥使是南宁伯毛荣,现在已经回家了。弘治十五年他被撤掉,由有过军学院学习经历的常飞担任。
常飞是现在怀远侯常复的次子,现年已经二十八岁。
这个怀远侯常氏就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后代。
常家本来还不错,他们算是当年懿文太子朱标的外戚,但后来的历史走向,皇位没有到朱标的头上。
常氏事实上从永乐朝也就开始没落了。
一直到弘治五年,皇帝仁德,觉得功臣后人不应流落于野。所以下了一道旨意:太庙配享诸功臣,其赠王者,皆佐皇祖平定天下,有大功。而子孙或不沾寸禄,沦于氓隶。朕不忍,所司可求其世嫡,量授一官,奉先祀。
之后常遇春的子嗣常复从云南调往南京,授南京锦衣卫世指挥使,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并被带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