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句话,十二郎便自告奋勇的干活儿去了。
千牛堡外,有一条弯弯的盐河绕过,沿着河边会有些水草丰美之地,火筛就在这里暂时驻牧。
史书记载,火筛赤面颀伟,骁勇善战,勇武绝伦,他这支部队是达延汗称雄蒙古的重要力量。
现如今留在京里的平江伯陈锐,被人记载了这么一句:平江不饮热酒,怕火筛。
所以说火筛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胆略的,而且脑子聪明,杨一清真的率部赶来他直接就走,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不了解情况嘛,干嘛不走?
“消息准确的嘛?这个小小的千牛堡中真有大明长兴伯?”
“应该准确,那个姓杨的已经派了两支亲信部队去往千牛堡了。”
“哈哈哈。”
……
帐篷里,众人哄笑,“竟然还敢出城!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知道知道蒙郭勒津部勇士的力量!”
火筛用小刀片在面前烤熟的羊腿上旋下一块肉来,帐篷里的人都笑,可他没有笑,吃完了肉,他还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刀口,“这个杨一清,是大明太子任命的三边总督。大汗那边有过消息,大明太子阴险狡诈,所以绝不会派一个草包过来。估计,又想跟我们玩汉人那一套,说什么兵者诡道。”
“首领的意思是……这两卫只是诱饵,可能会有埋伏?”
火筛反问:“除了引诱,他们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不用管那两只部队,先把千牛堡打下,不管里面有没有大明的贵族,打下它,我们都是有利可图的。”
“好!听首领的!”
不过也是不凑巧,等他们这帮汉子叫嚷着要开始打仗的时候,外边儿来了个大头兵,冲着火筛就跪了下来,
“首领!千牛堡里似乎来了援兵,挤满了一城头!”
“不可能!”一个一脸横肉的宽肩汉子马上站了起来否认,他啪一下一拍桌子,“我的勇士们前后打了两次千牛堡,他们就算还能再战,也就是个半天的事!”
他心里还想着,要不是火筛不让他打了,现在就没有千牛堡的事了。
火筛瞥眼看了一眼这大汉,“你不是说援兵刚出灵州城吗?”
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嘀咕道:“难道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已经溜进了千牛堡?有长兴伯在里面,明军想尽一切办法往千牛堡里派援兵是有可能的。他们汉人不是说这叫……明修……明修大道、偷渡陈蔡吗?”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火筛真是服了自己手下这帮人,没脑子的是真没脑子,看着有脑子的还是装有脑子,“这么一想,确实像汉人的做法。”
“他们也就剩这点伎俩了。”横肉大汉继续请命,“首领,你就让我再打一次千牛堡,不管来多少援兵,我和勇士们一定将千牛堡贡献给首领!”
“稍安勿躁,图克猛,蒙郭勒津部每一名勇士的生命都很宝贵,不是你可以随意牺牲的。”火筛用拇指肚摩挲着锋利的匕首刀口,眯着眼睛说:“汉人,说到底也就是骗人的这几招,他不是要守下千牛堡嘛?那我们就把千牛堡围起来,看他要如何。”
火筛打仗还是稳重,他们是来这里打秋风,肥自身的,要点钱、物而已,可不是和大明军队拼命。
但年长的人也提醒他,“首领,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这一次的收获还不够呢。”
“我知道。”火筛拿着匕首敲了敲脑袋,“那个杨一清,如果一直把援兵派出城,我们就去围灵州,带着他们转,转到他们晕头转向,然后以最小的损失打败他们!”
这倒是个思路。
但火筛不知道,小小的千牛堡里,一个叫十二郎的少年彻底惊呆了,“北虏、真的停止攻城了!”
喻自在难得一笑,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光芒,十二郎觉得这个人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想学吗?”
“我可以学吗?”十二郎心扑通扑通跳。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而且,这里有比京师军学院更完美的进学之所,喻自在惨白的嘴唇咧了咧,伸手指了指前方,“就是战场。”
三年规划起草委员会
从乾清宫进去向西,走过一段漏光的廊道就是侍从室和皇帝平常召见大臣的地方。
内阁、军机处并六部九卿的其他主官排成两排等候,一众人都是大红官袍。
过了一会儿,西暖阁里走出个太监,行了个礼说道:“皇上有旨,进吧。”
有这句话,两排的大臣正了正官帽,迈着步子也就进去了。
年轻的皇帝刚刚洗漱好,他今日穿着明黄色龙袍,胸前、肩头都有龙形状,腰间是玉带,头上的乌帽被他摘下放在一旁,显示出少年人明亮的额头。
少年天子,朝气十足,但神情轻松的搓着手,其实表现得都是沉稳。
“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在踱步,正好侧对着大臣,左手摆了摆,一声中气出来,“都平身。”
“谢陛下!”
朱厚照从桌上挑了一个奏疏,先给刘健,不管现在朝堂因为军机处的事有多少流言蜚语,他毕竟还是内阁的首揆。
“……这是朕让侍从室整理的,自弘治十一年始朝中大臣给朝廷上的谏言书,其中包括刘阁老弘治十二年所奏御虏安边之策、李阁老弘治十七年所奏民情实状、谢阁老弘治十四年所奏民事七条,甚至还有刘大夏所言兵政弊端、当年马文升所言的兵备八条、杨一清上言修举马政、另外各部主事、御史以及地方要员所奏的力言弊端之疏……如此种种,仅从弘治十一年以来就是连年不断、数不胜数。”
“可到目前为止,朝廷有过什么改观吗?可能马政有,那是朕花了大心思,批示了数百道奏疏才有的一点儿小成绩,其他呢?马文升任兵部尚书就说过兵政弊端、刘大夏也说,再到如今的王尚书,朕估计他酝酿着,过两日也会再上一疏……”
“列位爱卿,朝廷可不能陷入一种年年说问题,但年年有问题的怪圈,咱们君臣敲锣打鼓的、似乎很爱民、似乎很勤政,但叫了半天除了嘴动,其他一个不动,这绝对不行!朕的意思,你们都明白吗?”
“臣等明白,陛下圣明!”
朱厚照抬了抬手,指着比划出了个“三”的手势,“所以今天,咱们君臣要解决两样事情,第一,就是搞清楚朝廷究竟有哪些弊政?你们都是几朝的老臣,其中也有人是先帝当着朕的面指给朕,叫朕以为股肱的国之柱石。大明朝现在有什么弊政,这些应当都逃不过你们的法眼吧?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当日之景就在乾清宫,你们可要一展胸中之墨啊!”
刘、李、谢三人不敢托大,“蒙先帝不弃和陛下信任,但有所需,臣等一定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