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当牢头儿的时候觉得做官威风,可真的做了官才知道,这里才是真正要拼命的地方!
“难怪……难怪你不是冒险的人,要在今日跟我讲那冒险的法子。其实就一句话,先下手为强!”
忽然间,毛语文觉得有些害怕,随后紧紧抓住徐雪云的手:“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看得到一切,可你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
“愿意。因为老爷对我好。我本就是福薄之人,能有十年的幸福,就过十年、有二十年就过二十年。女子以色娱人,过了二十年雪云年老色衰,也一样会被厌弃。如果在那之前就那样死掉,也许老爷生生世世都记得我年轻时的模样。至于……下场,忠臣就都是好下场?奸臣就都是不好的下场?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一天来的时候才会心神俱崩吧?”
毛语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把佳人搂在怀中。
就这个姿势,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去见牟斌。”
“不要多说,只讲你声名过凶,怕误了陛下的大事。”
“他要是拒绝呢?”
“那他就不是牟斌了。”
所谓舍生取义,他们迷恋于不顾自己生死的道德感。
“你要等我,等我办成此事,升为指挥使。再杀了南宁伯。”
“嗯,那时候,我们都会过得好的。”
……
……
毛语文去见牟斌的过程异常顺利,就跟徐雪云所预料的一模一样。
如果他不答应,他就不是牟斌了。
锦衣卫在做的事,牟斌当然知道,他们最开始抓了詹秀山,然后慢慢的又调查出以往与詹秀山有关联的人,之后一并抓了过来。
因为知道,他答应了下来去找严嵩。不是因为要帮毛语文,而是……
他其实也纠结,谁也不愿愣愣得就把自己的脑袋送出去。
但是有些事不做,他心里那关过不去。
对于毛语文来说,人生的关口到了。对于牟斌来说,也是一样。朝堂不平静,总是搞得他们这些人每天都要准备迎接自己的死期一样。
站在严嵩的宅院里,牟斌仰头望着那一轮星月,皎洁的月光令这个黑夜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他不了解严嵩,甚至都不认识。
他还想知道,严嵩会怎么做。一个刚考上的士子,难道就一点气节也没有嘛?
门‘吱呀’一声打开,严嵩起夜。结果看到院落里有个人影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严嵩本来就觉得这几日不对劲,一听锦衣卫老大都到他家里来了,直接吓得双腿发软!
该死的徐昌!
二十万两,少一分都不救!
月光下,窗户边。
黑胡须的中年人端饮茶水,蓝衫的青年人拘谨而坐。
“也不知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你。宫里的圣旨最多过了今夜就会到你的宅院里。严探花,你要进侍从室了。”
侍从室?
严嵩当然明白那是什么。
可他现在是恐惧的,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又让他有抑制不了的欲望,难道……他的命运也要改变了?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总是出不来。
“不敢相信?”牟斌挑了挑眉。
“在下……下官……相信。”严嵩的嘴唇有些颤抖,明显地。接着又大概是觉得嗓子痒,所以忍不住对拳咳嗽了三两声。
“为什么?”
“因为,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不会在深夜到在下的家里,骗在下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牟斌沉默了一会儿。
外面的杨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现在这个季节,即便是深夜,即便有微风,也觉察不到冷了。
“不,你很重要。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选中你进侍从室吗?”
“不知道。”严嵩摇头,“牟指挥,能够告诉我吗?”
“因为你与朝廷中、陛下亲自关心的一件案子有关。”
“没有!”严嵩当然没有他八十岁时的那般定力,他慌忙的站起来,极力的陈词,“下官不认识那些人!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会试之前,下官终日读书,朋友之间的交往亦很少,对朝中之事更是半点不知!请牟指挥使向皇上奏明!”
“哎。”牟斌轻轻的叹了一声气,“没有人说你有罪。如果你有罪,陛下何必诏你入侍从室?严惟中,本使说话很慢,就是在等你冷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