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阁值房那个地方,哪个笨蛋会上你这种套?
为官之道,趋利避害四字为其精华。
谢光燮思索了半天,最后说道:“明日详审克扣工钱一案。张璁自己说的话,他自己愿意盖手印,盖了手印我们就递到京师,我们不替谁拦着这个事。仓廒是不是失了粮,这也与我们无关,我们更不替他田若富去给张璁定罪。先把克扣工钱案卷递到京里,看看京里是何反应再说。万一陛下很是重视,此事便只能公事公办,若是只是阁老看一眼,觉得按律处理,那到时再说。”
这样的话,至少他们最为安全。
“那……要将张璁放出来吗?”
“这是田若富的事,让他头疼去。是他抓的人,又不是我们抓的人。”刘春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
“张璁虽然只是个七品的小官,但也是朝廷命官,而且知县本身便受陛下重视。他田若富要以此治其罪,无论怎样,要有个东西上去吧?总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私自就将人定了罪、杀了头。这些事,我们的奏疏里不提,叫他自己提,不管是不是扯谎,这个雷让他自己趟!”
陈鼎再问:“他会不会也不提?”
“不会的。只要我们将张璁所述的案卷原封不动的递上去,他比我们急。”
其实若是知道皇帝派了锦衣卫便不用考虑的那么复杂。
淮安府又没有多远,三两日内,此地情形便可送入宫中。
蒙蔽圣听
京师下了一场春雨。
春雨贵如油。
三月中旬,正德四年的大朝会结束以后,朱厚照又花了点时间调整了部分官员,而后至今的二十多天,像是热闹之后的安静,大事是一桩也没有的。
闵珪致仕以后,接任刑部尚书的便是赵慎了,他从加左侍郎衔到左侍郎,已经熬了四五个年头。
最初从南赣巡抚出身的他,在京中的根基并不深厚。
这样的人,朱厚照还是愿意用的。反而对于‘名望很足’的清流文人,一向是敬谢不敏,不是说厌恶,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这样的人朝中已经太多,反倒如赵慎一般的还是少数。
而且赵慎当初是从省级官员培训班出来的,获得重用也是朱厚照想推动的结果。
这样,这些培训班本身才有意义。
礼部尚书林瀚的官大概也要当到头了。
前几日的时候,有内侍在传,皇帝私下里哀叹:林尚书年老耳背,朕每次召对,都需数次重复,朕悯其老迈,且其为德高望重之老臣,深感处置不慎恐伤老臣之心。
这话一出,林瀚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也确实很老了。
要说心中没有伤感那是假话,主要他心理并没有什么准备。但转念想来,皇帝与他相处起来也不十分顺畅,能忍他这么些年,最后还给善终,还有什么不满足?
当然第一次是被拒绝了。
朱厚照在等他上第二、第三次。
春天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舒适,皇帝也不愿意在屋里闷着了,撑伞来到西苑的亭子里,看着雨水相连成线从檐角落下,别有一番韵味。
雨滴打在积水上,旋即开出一道道波浪,将积水中倒映的红色城墙割裂出一种扭曲感。
雨声哗哗作响,屏蔽了其他的杂音。
这种环境总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皇帝的两个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已经很清晰的说出‘父皇’二字。
闲暇时,朱厚照也愿意逗弄逗弄两个孩儿。
小孩子其实还是有些好玩的,可以哄他开心,然后再把他弄哭。
怀笑和怀颜总是分外享受皇帝带孩子的这点儿时间,当然万一哭得厉害了,那就她们各自抱过去。
“载垨嗓门大些。载壦该是随母亲,性格安静。”朱厚照揉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道,末了又添一句,“都很好,朕都喜欢。”
当初的两个少女也挽起了发,大概是生过孩子的原因,现在多了几分丰满。
怀颜拿了一件披风过来,“今日降雨、风大,陛下可不要着凉了。”
“没事,朕不冷。”不过他也没拒绝这份好意。
另外一边,怀笑还会给他亲自制作些软糯的小食。
她们姐俩每次和娘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多会打听这些东西,因其父亲出海、家中经商,一向见多识广,因而一得有新物便会学习制作之法。
她们进宫时间最长,当时还没什么后宫,朱厚照这个人的性格,是更想在后宫之中当丈夫而非皇帝的人,所以她们也是心里头装着朱厚照,做这些更多是出乎愿意。
当然了,拿过来吃的东西,必定都是已经找人试吃过了。
朱厚照喜欢这姐俩,“今晚,孩子就让奶娘带,你们等着朕。”
这可是处亭子。
姐妹俩惊羞,
“陛下!”
好死不死,还真的有个小太监,踩着水过来。
“咳咳。”
这两声是要正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