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那个姓柳的了。前日你抓了那么些人,剩余的人要怎么办?”
韩子仁道:“客人大部分是放了,姓白的若只是报仇,说不准也能跟着这阵风捡回一条命,可惜他还犯了不少事,有的与报仇本身也没什么关系,而且皇上也不喜欢不夜城的大当家、二当家,他自然是留不下一条命。除他之外,按照各自罪名定刑即可。”
“其余的女子,没有大错的也要放掉。”
“公公的意思是……”
“否则,外人会以为皇上是为了花魁而坏了国法。”
但实际上,朱厚照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只不过这件事出来,
林清韵也失去了普通生活的权力。
就算像尤址说的这样,注意撇清‘花魁’这个词汇在这件事上的影响,但好事的老百姓才不会管那些。
不把皇帝和花魁联系起来,这个故事作为谈资那都没有吸引力。
这样传递之下,
林清韵哪里还会有人敢娶啊?
“尤公公。”
乾清宫里出来一个小太监,“皇上找您呢。”
尤址立马提步,“走吧,我们过去。”
到了里面以后,韩子仁自然是把这一圈的事情全都再详细禀报了一遍。
朱厚照听后说:“就这样办理吧。子仁,这件案子办完以后,你亲自到江南走一趟。”
“是!”韩子仁问道:“不知陛下命臣南下,是为何事?”
皇帝低下头,眼睛看着相互揉搓的手指,声音轻、也没什么感情,“朕估计不止是京师,在江南这样的繁华之地,官商之间不清白的估计也多。你的行程不要暴露,暗中探访,及时来报。”
韩子仁心中一凛,“微臣遵旨。”
“此番南下,你不必查什么很复杂的罪名,只着重一条就行了。”
“请皇上明示。”
“商人,乱政。”
商人乱政的形式必然是花样百出,但不管什么花样,只要沾上这一条的,朱厚照都要拎出来处理一番。
实际上,这其中的区分是很难的。
毕竟大明官府现在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帮助商人出海,甚至朝廷也经常为商人的商品销路而动用各种手段。
可以说商人与官员本身就是粘连在了一起。
不过我们这个民族的情感是有能力区分哪些粘连是可以的,哪些又是不可以的。
这也是他要韩子仁及时来奏的原因,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他不要求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都清白得和海瑞一样,但是明显有问题的那肯定不行。
与此同时,
他的那一道旨意出去以后,很快从内阁开始刮起一轮小风暴,
尤其是现在正值春闱,不少举子聚集在京师,清晨起身听到朝廷下这样的旨意,自然是奔走相告,像是过年一般。
在顾府。
顾人仪这个传统清流身边聚集了一拨人,今天还真就是他们过年的好日子。
他对这来访之客说:“皇上重视礼教与传统,这是宗社之幸、百姓之幸。不仅如此,皇上还要制定律法,加以惩戒,由此可见皇上从未轻视过儒学之道。”
在藏书园,
成群的读书人聚集,宣扬说:“朝廷重礼,正道必兴。值此春闱时刻下旨,想必也有鼓舞天下士子之意!”
在国子监,
……
……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又重新强调礼法、儒学,某种程度上还会为科学的发展再开大门。
因为天子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儒学传统是文化之根,科学再怎么样都是工具,动摇不了这个根,那随便科学家搞好了,正统永远都是正统。
确认了这一点后,没有傻子再回去抨击科学了,因为你的正统身份被承认了,不需要再有危机感,为什么一定要反对皇帝同样推广的科学呢?
是想给自己个人找点危机感?
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中,
林清韵走出了牢房,她往日认识的那些人,有的没那么幸运,或是杀头、或是流放、或是吃上几年牢饭,有的呢,正常过生活,没犯什么大事,勾引了有妇之夫把家里压箱底的钱都拿来嫖了什么的就算了,也和林清韵一样安安稳稳的出来了。
出来之后,有一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尤其是林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