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都是关己则乱。
蒋吟本能的有些想躲避,说:“妹妹!哪有犯了事还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你看她信中语气多严厉,这件事谁说情都没用,又怎会有转圜之机?”
“姐姐!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有先斩后奏之权,他们还有内情所,掌握天下动态,现在天子既然已经下旨,宋大人又无暇来此,想必是扬州的案子已经开始办了!
你们私铸的时候根本没有周全的隐蔽措施,只要抓到一个,肯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最后锦衣卫找上咱们,那才是真正的迟了!现在有揭举之功,这是最后的机会!”
“说的是有道理,可你说了又不算。”蒋吟还是不想去。
林清韵没办法了,她提上裙子还走得快些,直接出去了,“你不去我去!”
“哎!清韵?!哎呀!”
原地跺了跺脚之后,她没办法又跟上去。
不过这路途上也真是胆战心惊,她们住在扬州城偏僻的小河旁,接近城内的时候就明显的感受到现在的氛围与平日里不同。
街头上人数明显减少,
反倒是骑着高头大马急速冲来冲去的官府人马不少。
林清韵说要找,可这能去哪里找?
走上街的时候,她们还亲眼见证了一回锦衣卫的‘执法’。
便是十几个人直接踹门而入,不一会儿就在里面倒腾出几袋子的劣钱币,紧接着就是一个老男人,并一家老小全部被绑了出来,
周围邻居也都和她们一样惊恐的看着,
看着原本富裕的员外老爷如丧家犬一样被踹着往前走。
林清韵经历过这个画面,当初长乐台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一怒,尸横遍野。
耳边,则有百姓之家嘀嘀咕咕,“这是忽然发的什么疯,锦衣卫满城抓捕,说是犯了炼假钱币之罪。可先前明明还收呢,这不是坑人吗?”
另外一人说,“也不知朝廷里又出了什么变故,想必什么什么奸人欺瞒了皇上,告了恶状呢。”
声音极小,只有林清韵这样和他们站着一起看热闹的才听到。
听了之后心中又腾得冒出怒火,“皇上仁厚君主、天纵之才,怎有人能够欺瞒得了皇上?朝中更没有什么妖邪!假钱币原本就为朝廷所禁,这些被抓获的人皆是因为自身贪念皱起,想要不劳而获,这是自讨苦吃,关皇上和官府何事?”
之前议论的两人,看装扮也是乡绅一类,否则没有那般见识,因为自己说的事情有些‘不敬’,锦衣卫又如虎狼一般窥伺在侧,所以就算面对的是柔弱女子,他们也不敢还嘴,只是嘴皮子翘一翘,然后走为上计。
蒋吟则拉了拉她的袖口,“管这些人作甚,咱们还是先找人吧。你看这架势,多吓人呐。”
官府真的在抓人,这的确吓到她了。
只要她认识的那些人被抓获,肯定会把她供出来,双方之间又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林清韵咬了咬嘴唇,“要么,我去找人问一下。现在城内估计有不少的锦衣卫。”
“行么?”
“不知道,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在这焦心等待熬人要好。”
一般人是不会主动招惹锦衣卫的,不过这往日的花魁也算是有几分胆色。
官商一体
现任的扬州知府可不是寻常人,他是当朝吏部尚书王琼的次子王朝需。
在上往下看,这些身份没什么光环。
但从下往上看,与芸芸众生相比,王朝需的背景可算是厉害了。
其实这些年来,因为商业的兴盛,似扬州、淮安、南京、杭州、宁波等都是一时繁华的大城,在不提升这些知府品秩的情况下,还要达到有效的管理,那么办法就是要放这些很有背景的人。
这样的话,不管当地有怎样的地头蛇,碰到这些人也都要给我老实点。
至于王朝需,他除了身份特别以外,还是三司会考出身的官员。
这家伙进士这条路走不通,就通过三司会考‘曲线救国’,后来学了水利,这才捞了个官当一当。
其实这也是他父亲的功劳,因为王琼是治水的专家。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老爹铺好路的。
王朝需这家伙也继承了他老爹长袖善舞的特点,只要事情搞得定,手段方面接受程度很高。
眼下,也有一样大事落在他眼前,
便是锦衣卫忽然在扬州掀起了查处私铸的大案,
那姓张的豪商与他多多少少还算是有些关系,所以事情一出他立马像是被扎住屁股一般,匆匆忙忙的就出门前往‘案发现场’。
说起来,韩子仁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知道王朝需的底细的,但皇帝认真与不认真,他还算能分得明白。
当然,场面上要说的话少不了。
所以当王朝需到的时候他算是客气了一下,拱手叫了一声,“王二公子。”
不称职务,而称家中排行。
王朝需马上就能领悟其中意思:你这芝麻官我不放在眼里,我是给你爹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