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色
又三日后,
朝廷的旨意和皇帝给韩子仁的密旨都到了扬州。
即便是韩子仁这个特务头子在看到旨意以后都有些震惊,皇帝的意思不仅仅是要大办扬州的这桩案子,而且是将厂卫这两头饿狼全都放了出来。
照这个力度去办案,结果也很明显了,那必然是处处都有抓捕之事。
一方面是因为私铸钱币这种事不太好界定,更容易污蔑,你手里拿着私钱,说不自己铸的,这种话我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你又能怎么证明?
另外一方面是短时间集中办案,案件太多必然难以周全,又要求快、又要求准是不太可能的。
鹰犬,
这就是鹰犬呲出獠牙的威力。
但韩子仁管不了那么太多,老实说他印象中的皇帝也是心系百姓的,若不多番考量,也不会下这样的旨意,说白了皇帝也没办法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晨光初露时,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终于出动了。
数百名锦衣校尉身穿华美锦衣,他们的目光如炬、气宇轩昂,这样的队伍只要出现在街头,便显得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
蒋吟从外面进水榭,进来就说:“今日那个九娘子又没有来。”
“喔。”
回答她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
“兴许是真的替咱打听做胡椒生意的人去了。”
不清楚,林清韵现在对于种胡椒也没有太大的念想。
正当两人聊着的时候,外面跑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小男孩,看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脸蛋儿脏兮兮的,且不知是哪家的可怜娃儿呢。
小男孩冲到岸边,冲着水榭叫了一声,“请问有人在家吗?”
宋九娘不在,又有陌生人来访,一下子便让这两位警觉了起来。
“你先坐着别动,我去瞧瞧。”蒋吟放下手中的茶壶,强装一副很强势的样子出现在门口,
“哪里来的野小子,干什么的?”
那小男孩傻傻的,只是伸手了个东西,说:“这是一位姓宋的大人给我的,叫我务必送到这里,交给住在这里的漂亮姐姐。”
“啐。”蒋吟脸色不好的说,“你看着也有十几岁了,不是小孩子,不能这么轻浮。”
当然,因为听到是姓宋,所以说她的警惕心也就降了下来。
屋里面,林清韵也走了出来,打眼瞧了这可怜的孩子,说:“给他点吃的再让他走吧。”
蒋吟没有与她在这个问题上斗嘴,给了就给了。
小男孩被打发走以后,
林清韵坐回房间里开始拆阅信封。
蒋吟忙活完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写了什么?她怎么人都不来了?”
“姐姐,你没有真的将好铜钱熔了练差一些的铜钱吧?”林清韵是‘唰’得一下站起来的,神情也很是急切。
“干,干什么?”蒋吟一呆。
“你且看!”林清韵急得说话像倒豆子,“宋大人不来就是因为锦衣卫有更要紧的事。皇上下旨,要锦衣卫、东厂和所有官府一道,对私铸铜钱、诓骗官府新钱的人进行严加惩处,所涉金额达百两,即有牢狱之刑,千两流徙,万两杀头!姐姐,你先前还说要去做这件事呢,有没有?”
蒋吟听完了也看完了,
她那张还算鲜嫩的脸蛋一下子惨白起来,“我,我,我是,我是……”
林清韵心沉到了谷底,“真有?不是说千万不要的吗?”
“哎呀,我当初,当初也是看有这么一个机会,就没忍住。谁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林清韵只得着急去翻,“那些钱在哪里?有没有拿去换过?”
“换还没来得及换,”蒋吟忽然像抓住了什么,“没有换的话,可不可以被认为是没参与私铸?”
这个嘛,就不太好讲了。
其实参与私铸问题才比较大。
至于换钱没换钱,这有什么关系?人抓到了,钱还能跑了?
当然,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
具体如何解释也不在她们两人的手上,关键是要官府认了才行。
林清韵虽说这两日像病娇一样哭哭啼啼的,不过她毕竟是参与过对朝廷命官报仇的狠人,关键时候倒也稳得住,
她仔细想了一下就说:“宋大人还有保护我们的任务,所以上面不是要我们的命。现在你参与了这件事,但还没换,没有真的套取官府之财,说不定还有转圜之机。咱们现在就去找宋大人,一是坦白这件事,二是姐姐要把组织私铸这件事的头头揭发出来,帮助办案。如此或许可以不功不罪。”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