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言语,确实少了些说服力。”
顾担摇了摇头,有些感慨:“不能因为墨家做的太好,反倒要让他们自降一些……没有这个道理,自会让人不服。想要墨家有所改变,那就必须要让墨家知道,如今他们的行事,已经不太适合如今的局面了。”
讲道义的时候,不应讲武力,顾担也并未想过要取缔墨家,只是希望墨家能够顺应局势的变化做出改变。
一味的秉承如此极端的观念,等到这一代人老去,下一代人成长接任之后,没有他的照看,没有如禽厘胜这样的领导者,墨家的下场,怕是很惨。
有能力的人不去改变,没有能力的人不敢改变,墨家真的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要招揽各国有实力的医者来夏朝共同编撰出一本医书,那不如更加干脆一些,直接邀请各国才俊一同入夏朝赴会,探讨道义,申明主张。”
王莽斟酌之后,又道:“毕竟理不辨不明嘛!不说分一个上下高低,也好看看什么样的路会让国家变得更好,也好借着这个机会,来看一看这些才俊们的斤两。”
“不错的想法。”
顾担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
夏朝二十三年冬,夏朝发布招贤令,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准备编撰出一本汇集所有医术的大典,以治愈民间百姓之伤病,诚聘各地有才学的医者前往,乃至贡献医书,群策群力,完成这样一份伟业。
第二件事,则是不止对夏朝如此,对其余诸国亦是如此,除了编撰医药大典之外,还诚邀各国有识之士来夏朝讲经论道,届时墨家巨子禽厘胜会亲自到场,与众贤者坐而论道。
这么多年过去,墨家已经堪称一家独大。
这一次诚邀四方贤者来夏朝赴会,亦是墨者做庄。
如果从扩大自身影响力来看,对墨家还真是一件好事。
但也正是因此,无数的矛头将彻底对准墨家。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扳倒墨家,哪怕只是在道理上更占上风,是不是足以说明他们的才学和本事,已经超过墨丘了呢?
毕竟墨丘走后,这一任的墨家巨子,可未曾再带给墨家什么改变啊!
有野心的人从来都不少,这份邀请,也立刻就将墨家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其中,林凡之死就成为了砸在湖里的一块巨石,虽然尚未直接带来滔天大浪,可泛起的涟漪也波及了很远很远。
原本就在民间颇有纷争的一件事,也因为这一次坐而论道的消息传出,变得越发火热。
这么多年来,王莽都不曾直接从国家的层面上搞过什么大场面,深切记得宗明帝的教训,这还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调度,且直接涉及到了昔日颇有几分恩怨的国度。
这一场盛会的时间,被定在了夏朝二十五年,秋收之后。
将近两年的时间缓冲足够消息传递出去,也给了其余国度的贤者乃至学子赶来,做足准备的余裕,相当具有诚意。
除此之外,连皇宫内的宫殿塌了都不肯修缮的王莽,为了应对这场盛会,还专门让人在皇宫不算太远的地方修建一处规模颇大的宫殿。
区别是,这处将要建立起来的宫殿不是给皇帝居住,而是让各国赶赴来此的贤者不必去风餐露宿,诚意满满。
而对一些有理想、有抱负,乃至是有野心的人来说,即使不能扳倒墨家,将墨家辩驳的哑口无言,只要能够与墨家针锋相对,便足以彰显出自身的才华,名利双收。
换句话说,墨家能赢,是理所应当,可墨家要输……啧,那可就不一样了!
无论怎么算都不亏。
自消息传出之后,各国也纷纷响应,给予各种便利,官道上甚至还有无偿的马车供学子乘坐,相当给面子。
各国学子和贤者纷纷相约入夏朝,虽然那处宫殿尚且未曾修建起来,自费住客栈也要先过来。
哪怕自己的学识浅薄,不能上去与群贤论道,可只要能够在一旁听闻,便已算是天大的殊荣,若能再从中汲取些收获,安知来日自己不能一展宏图?
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下一次不知要等候多久!
而外面的纷纷扰扰,顾担并未再继续关注。
他开始带领一群人编撰医书,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同样的病症,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可能需要的治疗方式和手段也有所不同。
医药不是做饭,盐多点少点都能吃,全凭适量两个字。
最为要惠及百姓的一本医书,务必追求准确。
所有模棱两可的话,要么找病人实验证明,要么就先放置在一旁,不予收录。
这本尚未形成的医药大典,可以不完备,可以没有那么完美,但最重要的是,不要出现谬误。
除此之外,还要尽可能的让药方廉价一些。
如果相同的病症,一味药便宜很多,但效果稍逊几分,那稍逊几分的那个才会被特地选录,另一份则以小字的形式附在后面。
说白了,这份医药大典是为了给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来用的,价格也是极为关键的因素之一,不可不考虑。
好在顾担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晋升大宗师之后,白莲观想图的那一朵白莲也已经开了三瓣,神魂强度颇高,放在凡尘之中,一目十行却记忆犹新绝不是在妄语。
医书只要一翻就能够记住,真正麻烦的地方是在怎么让药方变得更加便宜,但效果不差太多。
与此事齐头并进的,则是对于药田的规划。
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药材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