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果然保下了孔家,还成为了青州刺史,统帅一方兵马,摇身一变,还成了上任家主的那早年走失所以没有记载的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孔家的一切财产和名望。
如今十几年过去,老人已逝,人们早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当上青州刺史的了,人人只知青州有一位刺史大儒孔景阳。
他孔景阳发出的檄文自然也是至理名言。
檄文传到陆瑶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拆妇好学院的来信。
江北政权的基础早已打好,如今她带兵镇守江右,江北则始终由母亲王若彩经营,妇好书院也始终屹立在霍家庄园内,一届届新生入学又毕业,到如今,妇好学院的最新一届学生已经排到了第十四届,总共有四万余名女学士从妇好书院毕业,前往了陆瑶治下的无数个岗位,为陆瑶掌舵的这艘巨轮发光发热。
而十三年过去,陆瑶手里除了有一支熟读经典通晓政事,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年半以上担任乡长经验的女官团队,还有一支每人至少有一年半以上学堂教学经验女教师团队,一支至少有两年以上治病救人经验的已经细分成了医药术三个专攻方向的医者团队,一支专攻百工匠作的墨子班团队,一支研究农作物品种改良的农学团队,一支走南闯北的商人团队,以及最后,背着包袱满地跑的化工团队。
有些体系一旦建成,就会像齿轮一样严丝合缝地向前运转,陆瑶花了整整七年呆在江北制定纠正妇好书院的人才产出体系,到她离开江北前往建康,它总算像一株被浇灌成熟的庄稼,开始源源不断地给予陆瑶人才的回报,即使陆瑶不在,也能自行运转。
如今陆瑶在建康依旧遥控着妇好书院的发展,但是这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样样操心,点灯到半夜批改学生的卷子和作业,她有了更好的帮手,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一边为她这块不断产出人才的园子寻找新的施展之地。
妇好书院给她的总结汇报信也从以前的半月一封变成半年一封,每次汇报多了什么新的人才和成果,好让她为她们划定新的去处。
十二月底,也正是半年一次的汇报时间,陆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妇好书院的老师们和博士们的成果,烛光下,眼底映着点点温柔笑意。
等看完,她拿起一个特质的红章,在某张特质的扉页上盖上一个印,等红章拿开,一个方方正正的“农博士-初级”就留在了纸业上。
陆瑶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阿梅是个出身农学班却在缺人时被迫抓壮丁去当县令的倒霉孩子,虽然被迫当起了父母官,但是她仍然忘不了自己的本业,且也有为当地百姓谋福祉的意思,在当地考察了半年多土壤后,给陆瑶写信说自己准备在当地种茶。
两年过去,她果然给陆瑶寄来了上好的茶叶,在陆瑶这里摘了个农硕士的头衔。
接下来,她又陆续捣鼓出来一些新的农作物品种,离农博士只有一步之遥,但也暂时陷入了瓶颈。
陆瑶以为还要等个一两年的。
没想到,阿梅给了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我又来迟了!跪地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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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申请阿梅升任农博士的申请函上盖上代表她授权通过的印章,陆瑶将专门用来记录妇好学院功绩的金册拿出来,翻到阿梅这一页,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地一桩桩写着她这些年来的功绩。
在政事上,阿梅曾在丹阳庐阳两郡都担任过县令,此女在种植一道上十分有心得,自己善种,还善于教别人种,每到一地,必定因地制宜,为当地百姓改进当地农事。
要么为当地百姓开发适合当地种植条件的经济作物,为百姓增加除了死种地之外新的收入来源,要么走遍当地农田,带领百姓优选培育更高产更耐活的农作物品种,开课教导当地百姓各种种植知识和灾病对抗办法。
出身妇好书院注定了她会有一大帮精于各行各业的同学,如果她带领本县百姓经营新的农作物,她一定跑上跑下找商学班的同学约好,提前为百姓找好销售渠道,谈好贸易数额,不让百姓把种出来的东西砸在手里;如果她带领当地百姓改进本地原有农作物,试图增产,那她也会邀来墨子班的同学,为当地设计更好用的农具,修建水渠。
但凡是她担任过县令的县,百姓生活水平对比以前同条件下的生活皆有极大改善,家里生活用品多了,仓里的谷子多了,能养活的孩子多了,秋收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每每她即将离任,上一级的太守那里总会收到百姓的求告书,恳求再让梅县令多留几年。为此,有个县的百姓甚至提出愿意多交半成的税,叫当时的太守哭笑不得。
但是在无奈过后,太守还是委婉拒绝了百姓们的“好意”,告诉他们,梅县令是好官,也要让别人分享分享有这样的好官的时候,而且以后来的县令即使没有梅县令这样的本事,也总有她们的好处。
因为连续在三任县令的位置上得到了上上的评价,前年阿梅离任述职完毕,便被陆瑶调任丹阳,任丹阳太守。
而到此为止,阿梅也获得了政硕士的头衔。
也是丹阳任太守这两年,因为有了更大的职权和更多的人力物力,且丹阳位于淮河南岸的冲击平原上,沃野千里,有着无比优越的种植条件,阿梅的种植天赋被点到了顶点。
她大手一挥,先是带着丹阳十几个县重新疏通修整战国时期孙叔敖修建的芍陂渠,疏通后的芍陂渠蓄水灌溉能力极强,灌溉范围覆盖丹阳郡万顷农田,还有余力照顾隔壁淮南郡,彻底解决了近几十年淮河以南地区气候变换,时常干旱的困扰,为丹阳郡内的百姓耕种奠定了基础设施上的优势。
接着她在丹阳郡几十个试点展开工作,带着十几个县同时开工,由郡内财政出资,在不同环境不同地势里划定不同品种的水稻试验田,召集郡内熟知农事的老农贡献寻找或耐旱或抗虫或抗倒伏或高产的水稻,在郡内搞水稻杂交,试图找出最适合淮河南岸地区种植的良种。
农民自己搞新的水稻品种的行为,从战国时代就开始了,但是像阿梅这样动员全郡在各个地区全心寻找培养新品种的做法,还从未有过。
自古民以食为天,农是国之本,在这个还没有复杂经济成分的时代,对于大部分百姓而言,种地就是他们一生之中除了睡觉以外占去时间最多的事情。
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把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这里,只为伺候好那承载了全家希望与祝福的一块地,让它长出更多的庄稼,养活一家子人。
没有谁不想要更好的品种,也没有谁没有想过,能不能自己研究研究,弄出更好的品种。
但是已经有的更好的新品种种子,全部掌握在豪族手里,小小贱民连谷有盈余尚且难得,又哪里有多余的钱去买更好的种子?
而要他们自己培育好品种,那就更难了,那是承担这全家人性命的一块地,一旦尝试的新品种血本无归,那就代表全家要饿死,在没有稳定的资本确保收益的情况下,而有几个农户敢舍命做出这样的投资?
即使是大族豪族,庄园里的管事们也要酌情考虑成本和投入,一次没有收获可以接受,两次三次没有收获也只算运气不好,四次五次六次,甚至是千千万万次没有收获,等待管事们的也要丢掉工作。在原有的品种已经能产出一定的收益的情况下,豪族们愿意进行的尝试是有限的,管事们的热情是极少的。
豪族再有钱有资本,也不能和举一郡之力,专为研究新品种好品种作物的太守相比,尤其这还是一个深谙种植之道,满肚子农经的妇好书院农学班资优生太守。
但是即使是如此,更好的品种被发掘出来,在足够的时间和理论基础上,也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陆瑶不求阿梅能在这个异时空培育出袁爷爷的超级杂交水稻一样的神稻,只要她能培育出比较稳定的,在原有基础上增产个一成两成,或者更加抗旱更加抗虫更加抗倒伏任意一项的品种,这个农博士,她就愿意盖在阿梅的身上,并且认为她实至名归。
但是也许是种得多了,更可能是阿梅就是有点神农的偏爱在身上的,这才两年过去,她就给陆瑶送来一份产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只增加了一成但是却非常耐旱的水稻品种。
要知道,从南帝元年开始,这片大地就在变得越来越干燥,南帝元年的时候霍家所在的汝南郡就有人活生生被太阳晒死的事情,隔年旱情稍缓,但下一年旱情就更重。
这么多年来,江淮大地上的旱情始终没个断绝,时而旱一年缓一年,时而又连年苦旱。
若不是陆瑶在接手江淮大地后每年都让手下基层官员们带领百姓积极蓄水修渠抗旱,这片大地上还不知道又要因为天灾多添多少白骨。
而老天要连年干旱,就绝不可能是抓着一块地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