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2)

听到“斩首”两字,郑自在明显虚了虚,起先还高昂的脖子也垂了下去,人也像矮了三分似的。裕王暗皱眉头,想:“难道这家伙在说谎?”

到手的七公主眼看要飞,裕王将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本王问话,尔为何不答!”

郑自在吃吓,脱口道:“七公主是否在侯府,小民并非亲眼所见,乃是听说。”

“听谁说的!”

“是听赌坊的局官赤棠所说,王爷要知道七公主的下落,还是要问她~”

这话虽然没错,但裕王听着不高兴,他正要拔根令箭甩下去,把郑自在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却听着外头一阵骚乱,原来是捕头带了赤棠回来。

赤棠上得公堂,依旧昂头挺胸,眉间一丝桀骜汹汹作色,见了裕王既不下跪亦不行礼,反倒是满脸鄙夷。

“你这妖女!”陶子贡顿足道,“见了裕王爷还不下跪!”

“裕王又如何?”赤棠轻哂,“我乃公主近侍,为何要跪他?”

她被扯到公堂,衣发散乱却神色坦荡,仿佛高冠华服踏金殿一般。裕王心下称奇,放下令签道:“行礼之事压后再说,本王且问你,你说七公主在清平侯府一事,可是真的?”

赤棠听了,先扭过脸来用力一啐郑自在,斥道:“你这个窝囊废!行事不密叫人捉了把柄,为何扯出殿下来?枉我信你这等小人,将殿下的事告诉你!”

“这话奇怪!”郑自在驳道,“若非你主仆两人指使,我为何要杀人?又为何会落把柄?六条人命啊,难道让我一人承担!”

“如何是我们指使?分明是你贪图秦家宝藏,缠着说要誓死效忠!也是我轻信于你,才将公主密令告诉你,至于为五位小姐报仇,分明是你安排实行,与我可有半点关系?”

“你现在是不承认了!你这个臭货!贱人!”

郑自在指着赤棠乱蹦乱骂,裕王不耐烦,甩下一片令箭道:“拖下去捆了,塞住嘴!”

众衙役齐声应答,便有三四人冲上去,将郑自在一把按倒,先用破布塞住了嘴,再扯到角落里去捆作一团。裕王这才敲了惊堂木,又问赤棠:“我再问你,你说七公主在清平侯府,可是属实?”

赤棠昂起下巴不答,裕王并不废话,已将令箭丢在地上。

“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没等赤棠反应过来,如狼似虎的衙役已经冲了上来,将赤棠按翻在地,啪啪啪四板子打下去,赤棠已是痛如骨髓,哀声连连。

“别打了!我说就是!”她嘶吼道,“七公主就在清平侯府!”

裕王示意停下板子,牙缝里碰着字问:“清平侯府人口众多,你给我说清楚,七公主在府中是何身份?可有化名?”

“殿,殿下化名含山,是,是替侯爷治病的一名游、游医。”

此言一出,公堂内外先是一片哗然,紧接着静得落针可闻。在骇人的悄寂里,裕王侧目白璧成,问:“白侯,你府上可有叫含山的游医?”

听赤棠说出含山的名字,白璧成便知大势已去。他适才瞥见陆长留在外头人群里,此时只盼着陆长留能机灵些,赶紧回侯府报信,让含山速速从西门出城,傅柳等在那里,必然会护她一路到平州与晓天星会合。

至于这公堂之上,只能尽量拖延,为含山争取一些时间。

他低头望望藏在袖中的手臂,那上面的疹子快要蔓上小臂了,他总之没多少时日可活,但愿能保着含山逃出黔州城,她若被宸贵妃捉回去,下场不堪设想。

然而白璧成静立垂眸,裕王却不容他如此,只是加紧催问:“白侯,本王在问你,你府上可有名叫含山的游医?”

白璧成若说有,裕王即刻要着人到府搜拿;白璧成若说没有,裕王也要查抄侯府来佐证。总之无论他说什么,搜查侯府都是跑不掉的。

白璧成只能咬牙不吭,只盼着拖一时是一时,能让陆长留或风十里回去报信。裕王等了又等,终于冷笑道:“白侯不肯配合,想来公主在侯府是实情了?私藏公主,欺君罔上,是要腰斩弃市的,你可明白!”

一听腰斩弃市,不只言洵变了脸色,嘉南先熬不住了,她赶忙上前禀道:“父王!侯爷并非私藏公主,他实在是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裕王皱眉,“此是何意?”

“那个叫含山的游医,女儿也曾见过,但谁能想到她就是七公主呢?侯爷必然不知她的身份,才肯留她在府啊!”

嘉南这一分辩,是坐实了七公主就在清平侯府。言洵刚要叹气,却又听嘉南说道:“若说私藏,那么女儿见过含山并未禀报,是不是也算……”

“住口!”裕王连忙喝止,怒嗔道,“不要胡说!”

白璧成听到这里,回身向嘉南行了一礼,道:“多谢郡主出言回护,但这是白某的私事,万万不敢牵累郡主。”

他说罢了,转身又向裕王道:“赤棠说得不错,我府上的确有位叫含山的姑娘。”

“七公主果然在清平侯府!”陶子贡立时狂喜,使劲按捺着喝问道:“白璧成!你可知含山就是七公主?”

白璧成闻言一笑,放开声量道:“我当然……”

“他当然不知道!我若不说,谁能想到我是当朝公主呢?”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人群里冒出来,所有目光都投向分开人群走上公堂的女孩子,她穿着浅蓝衣裙,发髻上光素无饰,只在耳朵上坠着两只素金圈,即便清寒,她仍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仿佛姑射仙人下了凡间。

信口攀诬

当裕王审问郑自在时,陆长留终于在人群里找到含山。

他满头是汗,奋力挤到含山身后,没开口先搭住她的肩,像怕她跑了似的。

含山被吓了一跳,转回脸看是陆长留,不由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她说,“你挤到外面做甚?”

“跟我出来,”陆长留答道,“出来再说。”

陆长留熟悉州府衙门,知道穿过长廊走到后院,便可从侧门出去。这里人挤着人,说话没有秘密,陆长留不想此时转达白璧成的嘱咐,他只想带含山离开。含山正要跟他走时,门口一阵喧哗,捕头把赤棠捉到公堂了。

“再看一会,”含山小小声说,“等审了这个女人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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