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请看,这是我家公子名帖。”
名帖上赫然“镇北侯府“四个大字。
陈大耳接了下来,回身朝刘迎使了个诧异的眼色。
本以为裴松新官上任,怎么也得搞个车马列队、箱笼盈堆的阔绰场面。谁知,一辆深夜的马车,一个浓妆的婢女,这就是侯府公子的排场?
二人摸着帖子的金漆,又反复检查了上任文书上专饲侯府的官印,怎么看都不像假的,便拿钥匙开了坊门。那车轱辘在积雪中隆隆滚起来,驶过坊门的一瞬间,帘子被风吹开一角。
好奇怪,裴松清秀得像个女人。闭着眼,睡死一般。
刘迎愣怔看着马车驰远,啪地一声,听见陈大耳拍他肩膀:“哎,他都来了,咱们总不能还像呆子一样守在这里吧。把坊门锁好,你我二人吃花酒去。”
刘迎点点头,便转身锁了坊门,倒叫陈大耳心里一动。
“你小子果然有心事。平日叫你吃酒三拒五推的。遇到什么麻烦?同哥哥我进了酒楼再仔细说来。”
陈大耳说着揽住刘迎的肩。刘迎只淡淡一笑,不答,听陈大耳高盛阔论窟里哪家美酒最香。转眼马车已经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像一个蝼蚁般大的点。坊门四周冷清。越往前,越有灯火万千。商铺人家,鳞次栉比。然而这繁华楼宇的上方,却有阴影起伏如山峦绵延。
那阴影即是佛塔废墟。而废墟之上是一轮孤月。
刘迎倏忽打了个寒颤。
利运塔镇窟安康的时代早已过去。如今,刘迎确定这佛塔残垣就是无数秘密隐藏其中的恶渊。
谁靠近了,谁就离罪恶不远。
下半夜。
北坊本来一潭死水的≈lt;a href=&ot;&ot; tart=&ot;_bnk&ot;≈gt;官场,因为裴大人的到来,霎时如滚水炸开了锅。
其中,最积极张罗迎接的,要数暂任僧录司副主事林斯致。
僧录司是皇帝在利运塔倒塌后临时设立的机构,一主僧人疑案,二主佛塔重建,事务繁多,经费吃紧。副主事一职由工部推诿到礼部,又被礼部移交太常寺,最后偶然落到林斯致这个资历颇浅的太常寺卿头上。
太常寺卿主国家祭祀,常常出入利运塔。林斯致虽是科举一甲出身,又对佛塔熟悉,但他年轻且出身寒门,想一举调动北坊司法、工程二力来辅佐僧录司,难如登天。
谁知,正主事一职,在如踢皮球一般被朝廷各部商量了几月之后,竟直接由皇帝下了令,派给镇北侯的公子。
此旨一出,朝堂哗然。镇北侯裴氏功勋何等荣耀。裴李共天下,是早些年的老人言了,如今裴家虽然势头渐弱,但根基依旧非凡深厚。
据说这个裴松还未弱冠,体虚多病,常年据宅不出。虽恐无才,然而身世显赫,想必人脉广泛,暗助颇多。
林斯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救星赴任的那一天。
然而,他见裴松的第一面,就出了大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