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知到她的生命在他的手上慢慢流逝,待看到她眼角稍稍湿润,终于寻回些理智,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泄气地靠在轮椅上。
她鼻口并用,大口大口地喘息,几道指印在白玉般的长颈上赫然而现,伸手去抚,疼痛感一丝都未消减,适才片刻的恍神让她意识到,他或许真的想杀了她。
刚刚的屈从带着赌气,等真正被危及性命,方生出恐惧,对他最后的幻想也完全落空,只余下绝望,眼眶中积攒的泪水砸落下来,视线不再朦胧,能够清晰地望见他的表情,是冰冷的、漠然的、狠绝的。
呼吸还有些困难,但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她对于他,低下到微不足道,可以随意舍弃,她从前自比于他养的那只浮苍,现下看来,连跟只鹰比都算她太过自以为是。
裴瞬注意到她颈间的伤痕,自然而然地抬手想要去触,却在将要触到的时候,感受到她的战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发了疯、失了心,竟然真的对她动了手。
双手不知为何变得滚烫,即刻便要灼烧起来,他搓了搓手,极力咽下喉间的不适,垂首软下声音:“是我的错,我着实不该如此,是我失了分寸,叫你受了苦。”
这似乎是他第一回 在她跟前说软话,她原先多次盼望着他能待她温和些,从来不曾实现过,这次得到却受用不起,反而愈加坚定了要离开王府的决心,也算在他手中死过一遭,再没有比这更为糟糕的结果。
她抬袖擦拭眼泪,再开口的嗓音变的嘶哑,却格外清晰,“王爷,叫我离开王府吧。”
他摇摇头,手指勾住她的下颌,让她抬头与她对视,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语气中带着少见的缱绻:“当初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永远……永远守在我跟前,我记得很清楚,你不能食言。”
他顿了顿,俯下身子将她揽入怀中,手掌按在她的头顶,强迫般让她倚在自己肩上,喃喃道:“这回的确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不管你相信与否,我还是要同你说一遍,我不会杀了你,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他将一切归结于她的失言,从他回京开始,是她一直陪着她,他怎么也不会让她离开,除非他再也拦不住她。
她不吭声,他突然觉得她轻的像缥缈的风,自己再也抓不住她,心下猛生慌乱,推开她之后一把攥住她的双手,按到自己的脖颈处,指引道:“伸开手,掐住我的脖子。”
她甩手挣扎,双手攥成拳,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不死心,以手包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颈间兀自用力,她的拳头此时成了利器,压住咽喉处让他喘不过气来,连开口都变得艰难,“不是想离开吗,那你应该动手,这可是最后的机会。”
姜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起身奋力挣脱,身下的玫瑰圈椅被她带倒,发出“咚”的闷响,她脚下一绊,顺着倒下去,连带着行动不便的他也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