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1/2)

她固执地坚守着初恋,想尽一切办法抓牢费可,甚至不惜牺牲所珍视的一切。可越是给予,她失去的就越多。她想留住心的这个人像雾或是霜露一般,在阳光出来时就逐渐消散,离她越来越远了。

像这样从未接受过理智的教育的女人,总归要面临两条相似的道路,一条通往苦难,一条则通往爱情。她所走过的荆棘之路就是为费可铺平的青云之路。

“快起床!”

宿舍窗帘被拉开,一道刺眼的光晃醒了张宣。她挡住眼睛,用被子蒙上了头,却又被人拉开了。

“冷……”她像猫一样往墙角缩去,双眼仍是迷蒙的。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舞不跳也就罢了,课你也不上了?你快要被开除了你知道吗?”

“再让我睡会儿……”

“你昨晚又去哪儿了?”

“你别管了。”

“唉,我是管不了你。可是宣儿,你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吗?为了那个混蛋值得吗?”

张宣的脑子里混沌中仍有清醒,可这才是最可悲的。如果完全混沌,也就不会感知到任何痛苦了。

她不应声,装着又睡了过去。

“宣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宣睁开眼睛。何姗的脸就悬在她的上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看着她。她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费可搂着另一个女孩的照片。

“这是什么?”张宣茫然地问道。

“这是费可的新女友,我们系的系花!”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照片都放在你面前了!你醒醒吧!他就是一人渣!”

“不可能的!他没和我说分手啊!”

“那你就和他分了!再不分你非得毁在他手里了!”

“你不明白,我不能和他分手,我没法离开他……”张宣失魂落魄地说,“我已经毁了……我得去找他……我得去找他……”

张宣跌跌撞撞地下了床,随便抓起一件羽绒服裹在身上。一出宿舍楼,漫天大雪扑面而来。她披散着长发,穿着拖鞋,在雪地里缓慢移动着。雪花停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化了,凝作泪珠。行人纷纷侧目,可她此时连感知寒冷的能力都丧失了,更不用说在乎他人的目光了。

她去到费可的宿舍,屋里没人。仓鼠笼子里只有一只仓鼠蜷缩着,旁边是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散发着臭味。笼子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这只仓鼠是饿极了,把同伴给吃了。

张宣头皮发麻,巨大的恐慌感袭来。她床上床下地乱翻,荒谬地希望能将费可从某个缝隙里翻出来。翻着翻着,她就开始崩溃大哭,将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扔了、撕了、砸了。

她坐在混乱不堪的床上,呆呆地看着一地狼藉。突然,她发现地上有个钱包,是她送给费可的情侣钱包。她拾起钱包,里面夹着她曾经硬塞进去的一张大头贴。再翻了翻,除了一点零钱,钱包里还有一张身份证。

是费可那张丢失了许久的身份证!

墙角的落地钟不走针了,始终围绕着四点的刻度左右摇摆着。古怪的是,窗外的天色始终没有暗下来,仍像大家到达时的光景。时间仿佛遗忘了这里。

人们屏息凝神地听着,早就忽略了周遭一切的不寻常。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个将他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聪明人耍得团团转的骗子,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张宣停了下来,她必然知道停顿在这儿是合适的。真相到来前,总需要一个缓冲的准备。她是一个好心的讲述者,并未打算卖关子,只是需要喘息一下。

张宣深吸一口气,说:“费可其实就是农村出来的。他从未考上过成大,也根本不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

程昊连骂了几声操。陈树发用拳头狠狠地锤了桌面好几下。苏茜咬着嘴唇摆弄着胸针不说话。何姗脸上却不同寻常地泛起潮红,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光芒。

张宣继续说道:“身份证上的住址是河北某村某组的地址。出生年月比他所声称的大了四岁。名字也不叫费可,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张什么,我记不清了。”

“你拿着这个身份证去查他了?”程昊紧接着问。

“对,我去学工办查了学籍档案,发现根本没他这个人!”

“天啊!他居然骗过了那么多人,连成大的人也能被骗了!”苏茜惊呼道。

陈树发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能在成大里面混那么久,还不被发现?你比如,他怎么认识校领导,又拉来那么多赞助的?”

“没发现他牵线搭桥、借花献佛的本事特别厉害吗?”何姗说,“后来我们也琢磨过,他可能是先搭上了学工办的老师,然后一步步认识了校领导。再然后就是打着成大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可能都在思索自己到底是在哪一步上栽了跟头的。

程昊突然想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就没去报警吗?”

“我……”张宣一下语塞,“我没去报警。”

“为什么呢?”程昊追问道。

张宣有些六神无主地支吾着。何姗突然说:“是我劝她不要去报警的。我怕费可这人不择手段,会报复她。就是这么简单。”

“唉!你们啊!当初你们要是报警了,这球货也就不会来祸害我们了!”陈树发懊恼地说。

何姗回敬道:“至少张宣因为这个彻底和他断了,总算是好事吧!”

“对不起,也许我关心的问题有点偏了。不过,”苏茜问,“张宣你是在这之后才改名的吗?为什么呀?”

张宣眨了眨眼睛,看看何姗,又看看苏茜说:“因为我想彻底忘掉这一段,如果可能的话,我连大学时的自己都想忘掉。”

程昊其实也有问题还想问张宣。但想了想,还是顾及了她一点面子,就没说什么。

张宣烦躁了起来:“我真不知道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我早就想走了!你们有人要一起走吗?”

“我也想走了。”苏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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