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没有意识到,以前的原身一直借口念书躲避和朱满珠亲近,而朱满珠性格又单纯,真的以为相公只是念书努力没有多想,这才造成了现在朱老屠两口子理解上的误差。
以前他们总觉得宋家对女儿好,是因为他们补贴给女儿的那些东西,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女婿真的疼他们闺女,亲家两口子是爱屋及乌,在女婿的维护下,也只能纵容他们闺女的一点坏毛病。
别看朱老屠平时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他宠爱闺女和外孙外孙女的那些行为上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心肠很柔软的老头。
这会儿听到女婿酒后吐真言暴露的真实感情,老两口曾经那点介意早就被抹平了,心里只剩下心疼。
这孩子太实诚了,就因为觉得自己没考上秀才,就觉得委屈了满珠,不好意思来见他们俩口子,他什么能力,在嫁闺女之前,他们难道就没有了解过他。
谁也没指望他能考上秀才啊!
他们这对这么好的翁婿,竟然会因为这个误会,硬生生错过了那么多年。
极品一家人(六) 一更
跟喝醉酒的人讲不通道理, 老两口连带着两个大舅哥劝了好久,也只是让宋辰停止哭嚎而已,他那张嘴巴还是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对不起二老, 而对不起几个大舅哥, 对不起媳妇,听的在场的朱家人心中五味杂陈。
“听女婿刚刚这些话的意思,是准备放弃科考了?”
朱老屠看向一旁的闺女。
考了那么多年,从娶媳妇前几年开始尝试考童生,现在孩子都已经四岁大了,他之所以今天会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估计也是将自己逼到极限了, 实在扛不住这一次次的失败了。
也是,正常人谁受得了屡试不中呢, 还是在最简单的县试,这基本已经断定了宋辰根本不适合念书。
“对啊。”
朱满珠点了点头,回答她爹问题的时候, 眼神却看向了一旁喝醉酒迷迷瞪瞪的相公。
其实她觉得, 相公应该没有完全放弃科考,前天起夜的时候, 她看见相公站在窗边, 借着月光,小心翼翼抚摸着手里那本早就已经被翻到发黄卷边的书籍, 眼神中满是不舍。
她觉得相公应该还是想要考个功名的, 距离下一次的县试就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 相公又努力了大半年, 这一次试都没有试过, 他怎么会甘心呢。
朱满珠用她并不怎么聪明的大脑思考了很久, 觉得还是因为分家的缘故,相公觉得自己屡试不中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还是得承担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的责任,所以才会选择放下他执着了那么多年的科举。
老祖宗的托梦,只是给了相公一个狠心斩断科举之梦的理由而已。
这样的相公,让朱满珠觉得甜蜜之余,也更加心疼了。
其实现在距离县试也还有一段时间,朱满珠琢磨着,可以先做吃食生意,等全家人都渐渐上手后,她再在报名前鼓动一下相公,不管怎么说,再试一次,这次就算依旧不成功,但也算给之前大半年的苦读一个交代。
她完全没想过,所谓的不舍都是演给她看的。
宋辰计算着她每天晚上大概夜起的时间,早早在窗边摆起了姿势。
虽然没有经历过古代的科举考试,但他还有原身留下来的关于科考的记忆,原身确实没有念书的天赋,但好歹也在私塾里混了十几年,基础的文章都已经倒背如流,科考的经验也已经累积了很多。
原身的记忆经验,加上宋辰本身的知识储备,考一个秀才,还是很有把握的。
宋辰仔细思考过,秀才肯定是要考的,有功名在身上,在这个时代就是一层保障,在前期,可以帮他规避很多麻烦,至于以后,摊子越铺越大,那不是还有他家状元儿子吗。
但宋辰不能让家里人觉得他这个秀才功名得来很简单,对他以后的科考抱有太大希望。
所以得先让所有人放弃科考的打算,又尝到赚钱的甜头。
他得让所有人觉得他后来即便考得秀才,那也已经是侥幸中的侥幸,之后的举人功名何其艰难,还不如趁早放弃,安安心心经营自己的食铺买卖。
宋辰从来不敢小看古代的这些卷王们,让他考举人状元他有信心,可前提是付出很多的努力,但现在日子没到那份上,宋辰不想努力。
“我们商量过了,准备先做点吃食生意。”
朱满珠说出了这趟的真实目的。
“天气马上就要转凉了,到时候我们就熬骨头汤卖,大冷的天气,热腾腾又美味的肉汤肯定很好卖,爹,以后肉铺里的骨头都别送人了,直接卖给我们吧。”
除了位置比较好的腿骨,肉铺里大多数骨头都会在剃干净肉后当搭头送人,很少会单独卖掉。
之前朱满珠觉得,这些骨头让她爹娘白送给他们都行,哪里还需要花钱买呢,可相公偏说一定要花钱买,因为以前肉买多了能搭几块骨头,现在搭头忽然少了,来肉铺买肉的顾客肯定会抱怨几句,这对老丈人一家来说也是一种损失,而且以后他们要做长久的买卖,一次两次还好,每次都让老丈人白送,时间一长,家里的舅兄和嫂子们也会有意见的。
“卖?”
朱老屠笑了,这可真不像是他闺女会说出来的话。
“只是一些骨头而已,想要就直接拿去吧。”
不过他心里,对于女婿的这个买卖并不看好,镇上有好几家食铺都做热汤面的生意,街头巷尾支起的小摊子也有好几个,女婿凭什么觉得他们的肉汤会比别人卖的更好呢?
既然是卖肉汤,他打算定什么价格?
便宜卖亏本钱,贵了卖又能有几个人愿意买?
要是口味不够好,在价格高昂的情况下,人家为什么不自己去肉铺买点肉,拿回家全家一起煮汤炒菜吃呢?
想到这儿,朱老屠不由深思,意味深长看向还醉着的女婿。
“既然你们准备做小买卖,找木匠打桌椅推车,买瓦瓮勺碗也得要不少本钱,银子还凑手吗,要是不够,尽管和我们说。”
女婿忽然间转变那么大,该不是别有目的吧?
朱老屠心肠软不假,但那是针对自己人,他要是真蠢,就不会挣下现在这些家业。
面对朱老屠的大包大揽,边上的几个儿媳妇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谁家公婆像她们家这两位,拿嫁出去的女儿当宝贝,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还得把老朱家的家业舍出去,干脆把朱家的猪肉铺子也给朱满珠算了。
“不用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