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满珠倒是很想应下来,可想着出门前相公的谆谆教诲,原本因为朱老屠这番话而高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相公说了,不能再要你们的帮衬,家里还有点银子,肉铺的骨头,你和哥哥们商量一下价格,就卖给我们吧,不过得便宜点啊,那就是个搭头。”
最后面那半句话,是朱满珠自己加点。
她的这个回答,别说朱老屠和朱家几个兄弟了,就连原本脸色不好看的嫂子们也大感意外。
除了最后两句,这真不像是朱满珠能说出来的话,不过对方也说了,这是宋辰教她的。
宋家居然不想着占他们的便宜?
朱老屠几个又一次看向喝醉酒的宋辰,只见对方晃了晃脑子,似乎是想要自己清醒一些。
“爹娘,我……我说不出口……这些年,满珠的嫁妆因为供我科考念书,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宋辰不说,朱家人都已经猜到了。
这年头嫁妆是女人的私产,她愿意拿出来供夫家花销无可厚非,但说出去,别人总会觉得是夫家无能,特别是一些讲究面子的人家,即便花了女人的嫁妆,都得把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
宋辰以前给朱家人的印象就是清高自傲,很有读书人的讲究,但现在他大咧咧的就承认了自己花了满珠的嫁妆钱,说明他并没有将朱家人当外人,也坦诚地告诉朱家人,他一直都记得满珠对他的付出。
“现在要做生意,我只能厚着脸皮,把满珠剩下的那点嫁妆银也用上了……再加上之前分家时,大伯分给我爹娘的一些银子,要是再向爹娘你们拿钱,那我这个女婿真的要羞愧到无地自容了……”
因为醉酒的缘故,宋辰说话断断续续的,还有点大舌头,往往说一句话,还要停顿一下,才能费劲地说出下半句。
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我向爹娘保证,我……我会把满珠的嫁妆都……都加倍补回来,这辈子要是辜负了满珠,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说罢,可能是真的喝醉了,直接一头栽在了桌子上,彻底昏了过去。
对于朱家二老来说,朱满珠是个漏风的小棉袄,对于朱家的几个儿媳妇来说,她更是一个极品小姑子,但对于宋辰来说,朱满珠这个胳膊肘只向他拐的媳妇是真的好啊。
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朱满珠这样无私的为他奉献,他也就没有烦恼了。
朱满珠被宋辰的这番话感动得眼泪汪汪,连朱老屠经过这一次的试探,也放下了对女婿的最后一点怀疑。
朱老屠和大儿子扛着喝得烂醉的女婿回了朱满珠的闺房,她出嫁前的屋子一直都空着,即便几个儿媳妇多次借口孙子长大了住不开,朱老屠和老伴都没有松口将这间房间让出来。
老两口都发话了,只要他们还活着一天,家里就必须有满珠的房间,要不然闺女回来,难道还要和他们老两口挤一间吗,还是直接默认了不让闺女留宿。
现在这间屋子正好派上了用场。
朱老娘直接让闺女和女婿今晚在镇上过夜,宋辰这酒,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醒呢。
朱满珠直接点头代宋辰应下了,反正出门前也和公婆说好了,有可能会在家里留宿一晚。
“女婿这生意你怎么看?”
回到屋的朱老娘和自家男人商量起了正事。
“骨头汤的味道你也知道,天气冷的时候来一碗,确实味道不错。”
朱老屠和几个儿子那都是剔骨头的老手,作为搭头的骨头,绝对被刮到不剩一点肉沫,这样的骨头用来煲汤,确实有肉味,但是并不浓郁。
想要熬一锅好喝的肉汤,肯定得和肉一块熬,这样一来,肉汤的成本就上去了。
主要女婿现在喝醉了,他都没办法问清楚,女婿到底准备卖怎么样的肉汤,又准备卖什么价格。
他心里觉得这个生意有点悬,因为在他看来家家户户熬的肉汤味道都差不多,人家凭什么花钱买他的肉汤喝呢。
但面对老婆子,朱老屠也不能太唱衰女婿的这门生意,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些优点。
“我想着,不如就让女婿在我们肉铺边上支摊吧。”
朱老娘提出了自己的主意,他们铺子的位置比较好,加上肉铺外头本来就人来人往的,会来买肉的人,多少有点家底,没准还真愿意来上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呢。
而且衙门对于街市上这种没有铺面,只是支个摊子的小贩也是有严格规定的,不是谁来了都能随便摆摊,要不然,宽敞的街市被这些摊子占据,行人马车畅通无阻都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想要长期支个摊子的商贩必须去衙门登记,按照摊位大小,每个月还得缴纳一定的费用。
如果只是在肉铺外支一个摊子就不一样了,铺子就是自家的,外面那一片地也属于肉铺的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女婿就省下了不少麻烦。
还有做吃食生意,肯定需要桌椅碗筷,这些东西也可以放在肉铺的后院,不用在镇子和大丰村之间来回搬运。
肉铺后院还有一口水井,他们清洗碗碟也很方便。
前期就先这样,要是以后真的做大了生意,到时候租铺子也好,买铺子也好,都可以商量着来,在还不知道生意能不能做起来的情况下,当然是成本越低越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
朱老屠赞同的点了点头。
“哎,我是真没想到,咱女婿居然是这样实诚的一个孩子。”
朱老屠再一次感叹道。
“相由心生,咱女婿长的这么好,怎么可能是阴险狡诈之徒呢。”
朱老娘白了眼自家男人,她早就看出来了,刚刚老头子最后几个问题,是在给女婿设陷阱呢。
“哼,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总抱怨,说闺女被一个小白脸骗走了。”
朱老屠反击道,然后不等老婆子回怼,又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