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2)

第一通电话拨去时提示占线,他摁断后梁继衷的电话正好打来,知道他回国了让他明天回老宅吃饭。

于天洲听着他语气谦逊如常地说好,甚至还能和老爷子你来我往地谈笑打趣,心中突然一阵感慨,这果真是人生如演戏最清晰直观的具象化了。

结束虚与委蛇的交谈,梁恪言继续打胡盼盼的电话,长久的嘟声之后,电话终于呈接通状态。他直截了当地询问柳絮宁的地址。

“啊?”女生万分诧异,“什么搬家?”

梁恪言当即明白了她并不知道。这已经是他这几个月不知道第几次觉得柳絮宁难猜,几次接触下来,他想当然地以为胡盼盼是她最好的朋友,也许的确是,可这关系无法支撑她将秘密倾吐。

柳絮宁果真是掩藏秘密极佳的选手。秘密无法倾诉,情绪无法发泄,他莫名想到她一个人消化的场景,又回忆起十几个小时之前她在自己耳边哭的声音,连哭都是竭力抑制着。

十几年前,她被梁安成领进家门,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他,他觉得她太刻意地把心思写在脸上,后来她做的那些事,他又觉得她的演技太差,是不是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总是露出马脚,笨的有些可爱。

伪装当然是缺爱者的保护伞,金银细软与丰盈爱意里长大的人甚至不知道如何伪装。

他被回忆的磁场干扰,只觉得自己心口发疼。

“对了,好几天前就有一个男的老是在我们宿舍楼下打转,还问我她什么时候回来。”胡盼盼想起什么,突然说。

“那男人长什么样?”

“嗯……中年男人,穿的像土大款,和宁宁长得有一点点像,不过也就乍一眼像。”

“好的我知道了。”他正要说谢谢,电话那边,胡盼盼身边似乎有人,在问她是谁打来的电话,胡盼盼没捂听筒,直接说了句宁宁男朋友。那人意味深长地调笑一声,说,啊,传说中的梁恪言咯?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下,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于天洲滔天的困意却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只因后座的梁恪言故作平静问的那句“你们怎么知道”。

通话时长又无端延至五分钟。挂断电话,梁恪言说了句去云湾园。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于天洲问他明日是否去公司,梁恪言疾速下车,车门也没关,和他说等着。

于天洲点点头,心里暗叹一声,坐回位子上。也是作孽,还不如在公司上班呢,现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梁锐言就在房间里,哪儿都没走,窗帘四合的房间里,昏暗是主色调,屏幕里光线四散变换,在他的脸上游移。

“柳絮宁呢?”梁恪言推开门,没走进去,直接问。

梁锐言没看他,眼里有促狭笑意:“你不知道啊?”他转了下遥控器,“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局外人能知道什么?哦,我想起来了,爷爷让你们分手来着吧?”

“她发烧了。”

遥控器倏然停住,梁锐言紧张地站起身,那点嚣张的气焰顿时湮灭,只一股脑地报出地址。

梁恪言说了声谢谢。

梁锐言随意地抓起床上的衣服套上,正要跟着往外走,梁恪言回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哥——梁恪言!你干什么!地址是我告诉你的,你凭什么拦着我!”

梁恪言看着他,手中力道随说出的话一点一点地加重:“阿锐,你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去的必要?”

梁锐言挣扎开,与他相对而立:“你以为你能和她一直在一起?最后你也只能跟我一样,落得一个局外人的下场!”

梁恪言忽得一声哂笑:“总归是比你从没入局过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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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洲,八号线终点站,地段缘故,这块地方的房价一直以来就比其他区要便宜许多。梁恪言想起柳絮宁实习的地方,和这里该是有些许距离的。

和她说北蕉路那块地方治安不好,她找的地方还真就离那里远远的。担忧之余,梁恪言想想又觉得可爱。

于天洲难得捕捉到梁恪言此刻的些许放松,就听见他问起梁安成最近在忙什么。

他心里痛苦地再叹一口气,这小梁总精力真是旺盛到无处发泄,一点儿也不闲着吗?

“梁总和乔总最近看中了王民昊董事长离世前曾经开发的西城区项目。”

牵扯到的这几个名字对于梁恪言来说再熟悉不过,在王锦宜全盘托出的当天晚上,他拜托张亚敏查了这几家公司。彼时张亚敏正在醉生梦死,难得有梁恪言让他帮忙的时候,他优哉游哉地敲了一大笔竹杠,临了还不忘笑眯眯地问他会不会生气。

梁恪言刚收入一场胜仗,心情也极佳,笑着说,你也就这一次机会了,敲多点无妨。

梁恪言没想到,梁安成和周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几分相似,走一步便是一个深坑。

没有思索几秒,他便给梁安成打去了电话。

“爸。”

“回来了?”

“是的。爸,吉安旗下的西城项目不好做。”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如意洲,他做事讲求效率,何况是和自己的父亲说话,他将可能存在的风险告诉梁安成。

这本就是王民昊设的局用以和王家旁系的斗争,自然漏洞百出,梁恪言的确没有想到梁安成就是如此恰好地看中了这个项目。

梁安成没立刻说话,他冷笑了声:“你在跟柳絮宁谈朋友?”

梁恪言已经想好了,如果梁安成问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他应该给出什么样的说辞不会将他手里所有的资本诉诸于口,但梁安成是他的父亲,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他盲目地踏入这个坑口。却不想,他将话题直指柳絮宁。

“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是违反伦理纲常还是触犯道德底线?

“你倒是什么人都敢下手。”

“我吗?爸,您才是。”

“梁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