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2)

陈照非不语,转身向门口去,“我出门去逛一逛。”

阿九迈步跟上他,扬州城中热闹繁华,但这气氛与京城又不同,似乎更显温婉。街边有小贩沿街叫卖,阿九目光一寸寸瞧过去,瞧着那楼宇街道,瞧着那地砖廊柱,又瞧向酒家飘红的旗子……

这些与京城别无二致,可阿九瞧着,却觉得心境全然不同。

她扣着手指,神情里带着期待和新奇。陈照非将她神色看在眼里,只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二人沿长街一路慢行至河岸边,岸边垂柳依依,这时候日头已经开始沉下去,给人一种温暖而又悲凉的感觉。

阿九跟在陈照非身侧,慢慢悠悠跟着他,她的心中莫名地觉得平静。她看着街上那些行迹匆匆的人们,有人在挑担,有人守着摊子,有人守着铺子,每一个人都在为生计而努力。

阿九心想,若是她,她能做什么呢?

人要活下去,少不了柴米油盐,走到哪儿都需要钱。

阿九咬唇不语,心中思绪万千。侯爷愿意关照她一时,那是善心,可她不能赖在人家身边一辈子。日后,还是要自己寻一个去处。若她能得侯爷相帮,报复过江采与叶玉珠,那之后呢?

她想得出神,一不留神,撞上一个卖花的小女童。女童不过七八岁,双手费力拎着一筐花。

被她一撞,女童啊了声,跌倒在地,花也哐当落了一地。

阿九回过神来,连忙去扶她,“小妹妹,你没事吧?”

女童摇摇头,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又心疼地去捡花。

阿九替她捡起花来,女童看她面目和善,怯怯道:“夫人,买支花吧。”

她说罢,又看向陈照非,“公子,给夫人买支花吧,很便宜的。”

阿九是妇人发髻,与陈照非走在一起,显然被女童错认成一对夫妻。

阿九解释:“小妹妹,你误会了。我是这位公子的朋友,并非他的夫人。不过你这花怎么卖?”

女童见她问价,面带笑意:“十文钱一支,谢谢姐姐。”

阿九点头,“那我要一支。”

她从荷包里数出十文钱,递给女童。女童高高兴兴从篮子里挑了一支开得最好的,递给阿九,“谢谢姐姐。”

阿九接过花,摸了摸她的头,又问:“你每天都要出来卖花吗?”

女童点头,“是呀,我家太穷了……我娘说,日后还要供弟弟读书,我也长大了,所以就让我出来卖花了。”她得了一笔生意,说话都变得开朗。

阿九却听得皱眉,“你弟弟要读书,你不用吗?”

女童摇头,似乎觉得这很奇怪,甚至笑起来,“隔壁二丫也不读书的,女孩子谁读书呀,以后等十五六岁,就该嫁人了。”

女童说罢,给阿九鞠了一躬,便匆匆地跑走了。

阿九看着她背影,眉越皱越深,这的确是穷苦女子的一生轨迹。幼时帮衬家里,等十五六岁嫁了人,又继续帮衬夫家,这一生都是如此。

可这世界这样的大,照理说,也能容得下这女人。

阿九叹气,忽然道:“我也没读过书。”

时下以女子无德为美,从前朝就已经开始这传统。经历过这么多事,阿九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女子依附丈夫,并非靠得住之法。

她咬着唇,“还是应该多读些书,明白道理才好。”

陈照非偏头看她,赞同道:“你说得对。”

话虽这么说,可要做起来太难了。阿九也明白,只得又叹一声,转移话题。

二人又逛了会儿,走累了,便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没什么人,只一个掌柜的,连个小二都没有。阿九觉得奇怪,陈照非道:“掌柜的,怎么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

掌柜的一脸丧气,过来招待他们,“您二位没看门口那告示吧,我这里啊,要关门了,所以才没人。不过您二位都进来了,也是缘分,若是不介意,我给您二位烧个菜吧。”

阿九哭笑不得,看向陈照非,陈照非却挑眉应下,“好。”

待掌柜走后,阿九悄声问:“这掌柜的还会做菜,真稀奇。”

陈照非答:“说不定做得不错,指不定掌柜从前是厨子。”

他似乎并不在意,阿九只好按耐住心中想法,不再说话。

这地段不错,若是厨子做的菜够好吃,服务够周到,为何还会倒闭呢?想来做生意也是有门道的。

有人赚得家财万贯,也有人赔得本金不剩。

想到这里,阿九又想起身边这位,听说祖上就是做生意起家的,后来帮助了□□开国,因而被封异姓侯爷。

想来侯爷应该在做生意方面很有讲究吧。阿九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二刻钟。

掌柜的端着两盘菜上来,他袖子还未放下,菜还热气腾腾的,“来了,二位慢用。”

这两个菜卖相还不错,阿九尝了一口,味道也不错。倒是惊讶。

陈照非点点头,“掌柜的这手艺不错。”

掌柜的道:“嗐,我从前也拿过勺子,还有些手艺。不过这做生意,一朝风云变幻,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