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焦的尸骨在余晖的照耀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没烧灭的青烟徐徐地顺着灰黑的城墙砖沿升向天空。
淳于敷一言不发地替那些重伤的流民治伤。
被钱玉安置在城中安抚老弱妇孺的木雪领着丫头妇人们过来送饭,看见城墙底下铺得几尺厚的尸首,闻见烧焦尸首传来的怪味,胃里就一阵翻滚,止不住地想吐。
忍了又忍,好歹忍住呕吐的欲/望后,她才把东西分别送到淳于敷和钱玉手里,道,“不知道这仗要打到几时,我只吩咐做了简单的馒头,留着粮食,等以后用。”
“厚积薄发,这样才对。”钱玉赞同地说着,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个实心馒头,刚要咬,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把馒头举到她面前,问她说,“你吃了么?”
木雪点头,“我们是吃了再过来的。”
钱玉这才放心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正吃着,被她派去向士族讨要壮丁和粮食的钱多回来了。
哭丧着脸,给她回报说,“少爷,那些人说,柔然人不过是要钱要粮要女人,少爷您打开城门给他们就是,何苦再要和他们拼命,少爷您想死,可莫要拖连他们!”
“迂腐!”钱玉听着,气得就要把手里的馒头摔到地上,转念一想粮食来之不易,她又忍住了这个念头,把馒头捏在手里,一点点往嘴里送,怒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想保命,又舍不得秋毫之利,倒是想得美!”
淳于敷淡定地咬了口馒头,“士族向来自私自利,这事不稀奇。”
“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钱玉阴沉着脸招来钱多,吩咐他带上几百人和弓/箭刀剑,过去围住那些士族的府邸。“你去告诉他们,这城我钱玉是守定了,识相点的,把粮食和府里能用的壮丁都献出来,否则,在柔然人把城攻破之前,我就血洗了他们!”
“是!”被钱玉冷漠狠戾神色感染,钱多也冷下脸,威肃应了下来。
方要走,木雪连忙叫住他,“慢着,拿东西可以,千万别伤人性命,还有,给他们留下些人保卫府邸,留下点粮食够他们吃。”
“小的明白了。”钱多低头应下,匆匆点了几百名没受伤的流民过去了。
“这青阳城,也不是有什么天堑之地的天险作盾,我看,我们还是得做好打算。”吃完手里的馒头,淳于敷慢慢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弃城出逃?”钱玉不大赞同她的主意,“我方才表了决心,这就带着家眷出城奔逃,这不是自打嘴巴?到时,可要被城里的士族传为笑柄,以后又如何在这四方五地立足?”
“非也。”淳于敷摇头笑说,“不是让钱公子你出逃,而是咱们得想法子,如何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