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她老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不断传来,钱玉却没有心思听下去,只是觉得笑得累了,仰躺在地上,脑中将方才陈秀才和那狱卒的话细细梳理了一下。
狱卒说木雪曾远适江南府做妾,陈秀才说那荷包是相好给他的,那就是说,木雪她……她……
钱玉噎了口气,好久,也没把那句“和许多男人有染”在脑中现出来。
她是不乐意以恶意揣测她,她也愿意不怀疑她,和她一起笑笑闹闹的,但每次她尝到些甜头,就有人过来泼她冷水。
这又该怨谁?
“玉儿啊,你也别发火,怪伤身子的,你小时候身子就不好,这节骨眼上,要是发病了,你让爹怎么去面对先帝?”
隔壁她老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在说,“玉儿,爹从小就告诉过你,人善被人欺,咱们还没被定罪,那些小人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来,爹也气不过啊!可是,你想想,咱们不过是商人,就使有再多的钱,没得权势,怎么能把这些人踩到脚下?你方才也听见了,那木全生是攀上了京都的高枝,才有了这样的权势,咱们要想从这里出去,没有权势,可怎么行?”
顿了顿,他又道,“玉儿,你如今身上伤这么重,要是不出去,恶化了可怎么办?依爹看,玉儿,咱们就去联络联络漠南的先帝臣子,把咱们从这里救出去,你说说,可好?”
怎么她老爹这几天话里话外都不离让她造反?难道他不知道造反败了,是要被杀头的?
钱玉皱眉,咳一声,撑着散架一样疼痛不已的身子,慢慢爬到自己原来坐着的草堆上,低道,“爹您别说了,我不是告诉过您,我不想有权势么……这太守再厉害,我也不信他能只手遮天……咱们定会出去的。”
“哼,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懂些什么!爹教你的狠劲儿,你都忘光了么!什么不想权势,我看你就是怕败了连累那个女人!”
她爹冷冷的声音又从隔壁传了过来,且句句带刺,“爹当初就知道不该让你娶她!方才那些人的话你也听见了,水性杨花就罢了,那木雪如何沟通她家里人害得咱们被抄家,被没产的,你没长心眼么!”
她本也被方才狱卒的话伤的不轻,如今被她爹这么一说,她反而不想相信他们的话了。
反驳说,“那是他们随口说的混账话,爹怎么就知道是真的?!我不信!”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钱老爷显然被她的话气得不轻,声音都颤了几分。“好好好,你倔,我看你倔到什么时候!”
她也恼了,低道,“这不牢爹来操心!”
话落,闭上眼,颤颤巍巍地捂住耳朵,蜷起身子,不想再听她爹说话。
院子门前头站岗的小厮还是在尽忠职守地笔直站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不像是知道她偷偷跑出来的事情。
钱月松了口气,踯躅地掂起脚尖,从走廊外头走进院子,正想悄无声息地直接走进自己的屋里时,忽然一道阴沉的男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