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2/2)

“二十石,卖了七石,当还能再卖得十二贯钱。”妻子温柔地答道,“到时加上年前攒下来的,足够让老二读完整个学年了,另外,姑娘的嫁妆,也够老大娶个媳妇了。”

她眉宇间虽然都是生活的风霜,但在说起这事时,却是喜滋滋的。

他们家本是在江东讨生活,前些年,建康城风起云涌,吴兴的郡守以服役之名,挑选壮丁前来建康,参加了“吴兴运河疏浚业务”招标,赚了许多钱,换了大量的机器,在吴兴纺织羊毛、丝绸,而陈文赞是其中一个因着丁役留在建康生活的普通汉子。

为了在建康城生活,他们夫妻还有陈家其它几个族人,租佃了这里的菜地,赚了不少钱,家里的长子因为识字,也很轻易地找了一份在码头记录的活计。

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家里孩子们都能顺利求学、读书,有了大好前程,尤其是最近,他们靠着书院的机器,发了大财。

那轰鸣机器,在他们眼里,那机器一点都不吵,只要能让孩儿们过得好些,连那呛人的烟雾,都是好闻的。

另外一边,陈霸先才出门,三弟就悄悄摸摸地从窗外翻了出来:“哥,你别害我!”

“谁害你了,”陈霸先理直气壮地道,“这豆乳一般人还喝不上呢,你休要胡说。”

没办法,他们家开了个豆腐坊。

先前,祖夫子弄了一个铁制的大机器,能以煤推动,但又重又沉,还挺耗费炭石,夫子说此物废了,既不能放马车上,也放不了大船上,动力差得太远,准备把它拆了回炉重铸。

陈霸先和几个学生却觉得大有可为,便说服了师长,把这机会赊去做些小生意,买机器的钱他们会想办法。

祖皓觉得学生们有想法是好的,便大方地把机器借给他们用,看他们如何改进,至于钱,就不必了。

于是这台机器在修改过后,便放在秦淮河畔,建立了一个机器磨坊,历阳书院附近有铁矿碳石,价格不贵,用小船运来,便被机器吞没。

秦淮河因着行船甚多,自然是没有堤坝修水利磨坊的,几个学生想法一用出来,这昼夜不息的磨坊瞬间便碾压了周围的畜力磨坊,不但黄豆、菜籽来者不拒,芝麻、纸浆也信手拈来,更能一次催动两个磨盘,效率上去了,钱自然也不会少。

陈家便靠着这不贵的磨盘,开始做起豆制品,豆浆在点过豆腐后,剩下的清浅豆汁也被节约的夫妻二人拿回家,让陈霸先和弟弟陈休先可遭了大罪了。

听夫子说,这机器叫蒸汽机,是用陛下赐的图纸做成的,只是他们技术不精,离达到陛下的要求,还有很远的距离。

陈霸先决定答应夫子把他调去海事院的要求,至少先逃离家里顿顿不离的豆腐,他要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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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萧君泽在上船前,正在对祖皓耳提面命。

他早就见过祖皓的蒸汽机新产品,虽然比原先有所改进,但因为密封性不足,以及铸造成的锅炉体积太大,根本不能用在车船上,只能将就着用在磨坊、织坊等需要机器循环做功的地方。

污染大能耗高,离大规模使用还是差了一截。

“如今襄阳和历阳两个书院都在争头筹,你身上重任,也要明白,”萧君泽温和道,“襄阳毕竟不是山川形胜之地,到时是定都洛阳还是建康,还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祖皓当然是激动不已,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个荣誉交给襄阳那边的书院。

萧君泽这才踏上大船。

他也有些忧愁,如果国家将来的重心必然是在海上,没办法,当火器成为军队的常备武器后,所有的异族都会变得能歌善舞,北方的威胁就几近于无了,他无需重复后世王朝对草原提防,只需要给工业文明孕育足够的养料。

而这养料,是需要海洋来提供的。

所以,为了支持航海事业,都城最好还是定在长江流域,建康就是很不错的地方。

但这些,肯定还要说服手下那一群才是,他都能想到萧衍知道这消息后,胡子能翘到多高。

这水不好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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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时,萧君泽在寒风里,到达了襄阳。

他还没来得及下船,就见码头一个撑杆上,一个俊美的少年一根绳子就荡了过来,他背上还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大喊着爹爹。

萧君泽瞬间抬起手,周围已经开始举枪的护卫心有余悸地放下武器,看着那少年一个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少年背上的孩子也兴奋地跑过来,那真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孩,从头发丝到手指尖,无一不精致无暇,让人看到就想抱起来,亲亲贴贴,揉捏埋头。

萧君泽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提起自家三狗,放在腿上,一巴掌就拍在他的柔软q弹的小屁股上。

萧端端本能就挣扎起来:“爹爹,我是端端啊,我是你最听话的端端啊——”

萧君泽停下手:“我知道啊。”

萧端端委屈:“知道爹爹你怎么还打我啊?”

“那你知道这样上船很危险吗?”萧君泽又拍了一掌下去,“不是我动作快,他们就开枪了。”

萧端端顿时哇哇大哭:“端端想爹爹了嘛……”

那边少年叩拜恳求道:“主君明鉴,此事是小人的主意,三公子只是被小人迷惑,还请饶过三公子吧!”

萧君泽拎起三狗,看着对方泪水和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的大眼睛,微微勾起唇:“是这样么?”

萧端端本想点头,但又本能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小声道:“没有,是我让如愿帮我的,如愿其实不是很愿意……”

“不,是小人自愿的……”“是我……”

萧君泽危险地眯起眼眸,很好,他才刚到,就给他演这个棒打鸳鸯的反派角色是吧?

于是他微笑着看着独孤如愿:“既然你们都是自愿的,那就一起罚!”

正这时,大狗和二狗,还有贺狗上了船,本以为是家人见面,抱头痛哭的场景,但看到父亲/恋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纷纷退了一步,相互使着眼色,让对方上前去求情……

一家人亲密无间,在这一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