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吵,床尾和。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他们好像谁都没有真正生气过。
很快,律骨浑放出消息,宣称自知大势已去,准备投降。
一时间夏军势力和律青势力都猜不透这狡猾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下被动的一方成了大夏。深入敌营去受降,唯恐有诈;好不容易耗到北狄投降,不去又不妥。
经过众议,将领们觉得应派一人前去受降。如若无诈,便是最好。如若有诈,虽然损失一员将领,主力仍在,依然能与北狄对抗。
“此番惊宴鸿门,敢问何人能赴?”君翎神色凝重,幽幽开口。
众将沉默了。
看着为难的君翎,顾煜主动接过这颗烫手山芋。
“身为三军大统,虽前路凶险,煜亦无所惧。愿只身带轻骑,深入敌营,以结此战。煜年幼父母双亡,本于世间无牵挂。今唯与吾妻相依为命,不免忧思其安危。如煜此去不能回,恳请大帅务必将吾妻救出,免其日后深陷虎口,再难脱身。”顾煜对着君翎沉重地一拜,眉目间虽是流露着慷慨激昂,话语中却又带了几分痛心。
顾煜战场上习惯身先士卒,如今也是一样。
高高在上的将职虽赋予顾煜为国征战的权利,却也剥削了他太多东西。他放弃了对自己爱人的陪伴,放弃了自己孩子的安全,必要时,他也必须放弃自己的命。
没什么道理,他是将军。
其实褪下戎装,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夫君,普通的父亲,怎么会忍心让萧灼华带着孩子卷入这杂乱的纷争。可当他穿上戎装,他就得被迫舍了私情,保身后大夏万民的平安。
没什么道理,他是将军。
此次形势难猜,他就算心里没底,依然硬着头皮接下受降的任务,然后跟上级交代后事,明知远赴鸿门宴,偏向虎山崎岖岩。
没什么道理,他是将军。
此时,北狄一边。
萧灼华身着黑色长袍,头发蓬松地与红绿相间的细绳扎成麻花辫,柔顺地披在左肩。细绳在额头坠下圆形金饰,金饰正中央点缀一颗血色的红宝石,已然一幅北狄王室的气派。他泰然端坐在律骨浑的营帐里,面对着律骨浑的讥讽,淡淡地微笑。
萧灼华有了律青的庇佑,律骨浑如今已经不能对他私自用刑,但仍看不得他好过,总是把他召进王帐,成天想着办法气他。
“夏军谨慎,不敢冒险,必定只能派出一两人受降,顾煜在将领中最为善战,他于公于私都必须来。你们绝对想不到孤还有这一步棋,孤到时候会亲手杀了你的夫君,而你呢?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律骨浑坐在萧灼华对面饮酒,放言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