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目光扫向琴瑶,她问:“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琴瑶定定看了她半天,冷不丁道:“王妃生育过两个子嗣,第一个时间大概在六七年前?难产,身子现在还未调养好。”
要是她在,帮她调养好身子不过举手之劳。
宁锦婳淡道:“这些陈年旧事,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不足为奇。”
琴瑶苦恼得挠了挠额头,又道:“您近来感染过风寒?且心事不畅,郁结于心?”
宁锦婳不为所动:“这些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她每一次生病都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宫里的太医。
“那……那您房事是不是有些频繁了?亦或王爷天赋异禀?我观您脚步虚浮,总在扶着腰身……”
“够了!”
大庭广众之下私密之事被大剌剌揭开,宁锦婳面上薄怒,没好气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瑶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绞尽脑汁又说了几条,全中。甚至不用切脉,把一旁丫鬟仆妇的病症都说得八九不离十,暂时打消了宁锦婳的疑虑。
兴许真是个世外高人?
宁锦婳缓和了神色,道:“好。今日你就搬进府内,其余你不要管,只一心医治我儿,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一言为定!”
琴瑶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她看着一旁安静的宝儿,长得粉雕玉琢,白嫩可爱。可惜……
她目光流露出怜悯,“王妃娘娘,我一定竭尽全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琴瑶此刻才恼恨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治好,不用等三年五载。
宁锦婳投桃报李:“至于你师姐……‘琴’姓是一个稀罕的姓氏,我托户部尚书查一查,兴许会快些。还有别的吗?你师姐高低胖瘦?年岁几何?美丑与否?脸上可有胎记或者可辨认的痣,说得详细点儿。”
“啊?”
琴瑶沉默一会儿,慢吞吞道:“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也算不上丑吧?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痣。年纪……大概跟娘娘您差不多,二十有余。”
“还有,她不姓‘琴’”“我们都是师父抱养的孤儿,跟师父姓——‘舒’。”
第
46 章“舒?”
宁锦婳心里划过一丝怪异,因为某个人,她对“舒”这个姓没有半分好感。她淡淡道:“好,我记得了。”
在无数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琴瑶的到来给了她心里慰藉,像无尽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让她暂得喘息。
宁锦婳吩咐道:“来人,把婳棠院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自今日起,琴瑶姑娘就是府里的贵客,一应吃穿用度不可怠慢。”
下人齐声应诺。琴瑶眼睛亮亮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王妃娘娘,你真好……欸?”
她忽然面色一凝,迅速执起宁锦婳雪白的腕子,久久不说话。
叶清沅疑惑道:“琴瑶姑娘,可有什么不妥?”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之前曾得过……不对呀……”
琴瑶秀丽的柳叶眉揪成一团,神色十分纠结。
片刻,她把宁锦婳的手腕放下来,她力气并不大,但架不住宁锦婳肌肤娇嫩,一会儿功夫,雪白的肌肤上印着几个清晰的红指印。
“可能是我诊错了吧。”
琴瑶满怀心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方才造成的后果,宁锦婳还有事要忙,让下人带着琴瑶先行休息。
她要在百忙之余抽空打点行装——为她即将远行的夫君。
随着过完十五,年味儿逐渐散去,街上小贩也支起摊子开始新一年的营生。陆寒霄回京已经满一个月,他必须得走了。
无论是滇南的事务,亦或霍家军的虎视眈眈,京城绝非久留之地。
钰儿身为世子无法离京城,宝儿如今又是这副模样,宁锦婳不可能让陆寒霄把宝儿带走,没由来地,她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怜惜的情绪。
不是对病弱的宝儿,而是对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
他好像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当年孤零零一人踏上前往京城的路,一年前又独自回到滇南,如今他妻、子俱全,回程的路上,依然是茕茕孑立,孤苦伶仃。
在旁人眼里,镇南王是个强大、冷漠、威严的狠角色,就算陆钰对这个父王也是敬畏多过孺慕,在这个世上,只有宁锦婳一人真心实意地心疼他。
即使他那么可恶,她永远对他狠不下心。
……
陆寒霄此行带了不少兵马驻扎在城外,临行前夕,他总是早出晚归、十分忙碌。这个节骨眼儿,宁锦婳不想拿别的事叨扰他。
谋害宝儿的凶手,始终遥遥无期。
宁锦婳一边挑拣着衣物行囊,一边在心底暗忖:今晚回来要不要问他,究竟有没有眉目……算了,他那么忙,正事要紧,等这段日子忙过去,她可以自己查……
不知碰到了什么,宁锦婳忽地眼前恍惚,一封空白的信笺从面前飘过,散落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抽出里面的信纸——“和离书”三个大字瞬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