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正经事,对象是女子,一般人就不会这么说,顾运从这种说话当中,窥探出一点此人性格上的冷淡。
他甚至不多说一句解释,即使他的那句话有可能会引人多想和误会。
顾运也把身体一转,跟着他一个方向走,抿嘴一笑,“我带你过去吧,姐姐那里忙着一点都不得闲。”
司楚淡淡然做了个手势,“顾小姐,请。”
顾运就返身又往回走,
也不让丫鬟通告,她撩开帘子,轻轻喊了一声:“阿姐。”
顾泰头也没抬,捏着笔正在写,边回:“怎的又回来了?”
“阿姐,司公子找,我就同他一起过来了。”
顾泰笔下骤然一停,抬头一看。
那人果然撩袍走近,两侍卫立于门前。
“司公子?”
“打扰到大小姐了,抱歉,不过是有一事相询,还请勿要见怪。”
“司公子请坐,但说无妨。”
“听闻张老先生所著新书已经完成,准备邀请几位书法大家为之书写?”
顾泰看了人一眼,答是。
司楚继续说:“我与赵家赵老先生有些旧交,大小姐若信得过我,我可送一册书过去,请之代为书写。”
顾泰还没说话,顾运就先睁大了眼睛,心道这说的赵家不会就是现今最盛名的那位吧?
那可是正经书法大家,顾运习过的瘦金体书法帖,大都是他们家的!
因而听到此处,不禁兴奋之色露于眼中,问:“可是赵荀,赵老先生?!”
司楚见这仿如小儿外露情绪的神态,轻声一笑,“九姑娘聪慧,正是。”
顾运眼睛当即变得更加亮晶晶,激动说:“我从小是习的赵老先生的帖子,他有一篇‘秋日登高序’我认为写得最好,也是最喜欢的一篇!印本的帖子我都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呢!”
顾泰扶额失笑,将顾运牵过来,让她坐下。
边说:“她小孩子心性,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司楚摇摇头,“九小姐是真性情之人,何怪之有。”
顾运才继续道:“只是,这么大一份情谊,我只怕老师难以接受。”
司楚:“并不算得什么,我只是报答老先生的教导之恩,因知道先生把事情都交大小姐负责,故而就不再去告知张老先生了。”
最终,顾泰应下来。
毕竟人家话都说到她老师头上,大意是谢礼,这就让她拒绝不得。
说完这事,司楚就告辞离开了。
走了许久,到了无人之处,司楚的贴身侍卫忍不住疑惑问:“主子为何要将赵家欠的人情只换了一本赵老爷子的手书来?”
在他看来,就算赵荀再有名气,声望再大,书法写得再好,那些东西都只不过是一点锦上添花附庸风雅的东西。而主子虽然书法极好,其实心中并不好此道的。
只听司楚轻声叹笑一下,说:“这是替阿桓给那位顾九小姐的赔礼。”
小姑娘的喜好,竟能让他动用稽查司的兵力,查得一清二楚。
他既然正好在此,倒不好不帮一把了。
寒冬渐过, 时值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陈府折了个好日子要办一场赏花宴,起得十分声势浩大, 给相近的邻里亲友都发了帖子。
张府上及顾泰顾运她们都被邀请。
旁边的嬷嬷给她们说:“听闻陈夫人是想趁此机会给陈小姐相看亲事, 上次得了咱们九姑娘的点醒,想是这些时日下来, 差不多把姑娘心思掰回来了, 这番是趁热打铁。”
张若宜道:“陈姐姐今年十七, 若不是先前钻了牛角尖, 陈夫人许是一早就筹办了。”
因着岑氏的儿子儿媳都在京城, 她自己又上了年纪这种宴会早几年就不大去的, 这次便请了本家二房的一位婶娘过来,陪着两姐妹和顾运三个赴宴。
到了日子,堂婶娘直接坐马车过来接上三位姑娘,径直往张府而去。
车上三人闲聊说话, 张若安问顾运说:“连先生布置的课业我还没做完, 这又要出门,等回来都晚了。九妹妹,你课业做完了么?”
昨司连云林给她们布置了一篇时政策论, 张若安以前甚少写这些, 心里便没有头绪, 捏着笔也写不出来。
顾运以前就学过这个, 她当时正好有许多想法, 在课堂上就飞快写下很多观点构思, 整体雏形大致内容都有了, 只需要再加以辞藻润色,格式上调整一二就成。
于是点点头, “已经快写完了,剩下的回去改改就成。”
张若安就说让她写好了借自己参考参考,她自己现在连结构都写不好,更别提观点那些东西了。
顾运只管答应。
连先生之所以布置这个,乃是因为三年一次的春闱不久前刚刚结束,索性就凑了个热闹,取了这次科考卷上的一道策论题来校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