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声解释:“并非没娶妻,五少爷三年前就成家了的,只是没过一年,五少奶奶就病逝了。”
“病逝?”顾运惊讶。
丫鬟嗯了一声,说:“姑娘不知道,这事当初还闹得极难堪,那会儿我还没来奶奶跟前伺候,五少奶奶死后,五少爷自己就在外头说,人是叫大爷克死的,后面越说越过分,导致各种假话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大太太还真听信了这个,放话出来,叫大爷跪一个月的经,求菩萨祛祛他身上的晦气。这怎么能呢,叫大爷给弟媳妇跪经,这是什么道理?大爷若是真做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后来是奶奶去请了老太太出来主事,才把大太太压了下去,此事方不了了之。”
顾运气得在心里骂娘,都他妈是些什么不上台面的极品行径,听着都觉得污耳朵!
若是她,看她不豁出去治死那不要脸的大太太,你要溺爱幼子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还尽干缺德事,治别人讨小儿子开心,是怕恶心不死其他人?
丫鬟接着说:“这两年大太太一直在给五少爷相看,可就是不成,五爷心气高,又要长得好的,又要家室好的。大太太更是挑人品身段挑得厉害,说是怕又娶回来一个短寿的,拉拉扯扯到今日,也并没有个准信。”
顾运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觉得自己儿子是上天下地寻不着的宝贝,是玉皇大帝活菩萨转世,就是公主郡主都配得的。
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一边听,一边生气,不知不觉的,顾运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睁眼已经天光大亮。
顾运这边刚一有动静,丫鬟们就过来伺候了,卷起幔帘,给她穿衣服,伺候着洗脸漱口。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打理拾掇齐整,才拥着顾运去了顾池春的屋子。
“我正要使人去唤你呢,怕你睡过了时辰,来的正好,先用膳。”
永城的饮食与京城自有不一样的地方,顾池春担心人吃不惯,一早让厨房做的是京中样式的朝食。
故而顾运吃得没有一处不妥当不习惯的地方。
顾池春自己略只用了些就放下了筷子,说:“二房三房的几位姑娘,一早使了丫鬟过来说,请你出去打秋千,我也不好拒,你等你用好了饭约摸就要来请了。”
顾运咽下嘴里的一颗小馄饨,抬头:“打秋千?”
顾池春笑,“你忘了现下是几月份,什么时节?可不正是蹴秋千的时候。”
顾运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我过糊涂了,可不是已经四月了!”
早有诗云:满街杨柳绿丝烟,画出清明二月天。好是隔帘花树动,女郎撩乱送秋千。
北六州向来有蹴秋千这项活动的。
顾运连日来过得稀里糊涂,才忘了,先前在家里,到了时节她们姐妹都出去玩的。
不过跟赵家的姑娘都不相熟,一起玩心里未必尽兴,只不过人家作为主人家来邀请她一个做客的,她也是没有拒绝理由。
“我去便是了。”
用完早饭,漱过口,顾运带着小双,另外并顾池春给的那个丫鬟,与赵家四位姑娘一道坐车出了门。
秋千节就只这日功夫,少女们自邀约同伴,自成一片,打秋千比赛。
各处的河边,溪边都能看见成群成群嬉闹的少女,围成一片,秋千架架在一旁,少女们依次上去玩耍,谁荡得最高,玩儿得最好,谁就能得今日的彩头。
与赵家姑娘一起玩的,自然也是家世不相上下,身份相当的,同一阶层的小姐。
她们一早叫下人来占了好位置,架好了秋千架,只等下过去就够了。
每家几个人,聚到一起就是乌泱泱的一片,说话声,笑闹声,几乎没停下过。
所有人都要出一样东西充做彩头,放在前头百宝箱里,一般来说,最后得了彩头的,都会叫人把东西拿去捐了或者换成米粮,分给穷人。
姑娘们所出之物,大都是手镯钗环玉佩等物,顾运把自己的玉佩禁止步摘了下来放进去。她身上其余手镯头饰都是顾池春才给的,自然不能随意又给了出去。
这打秋千,说白了,一要胆量,二要技巧。
大多数人都是玩得一般般的普通水平。少数人天性胆小,站起来荡都不敢,就不起眼,另外还有一种人,生来身体素质好,精力打小比别人都旺盛,这种人,天生运动天赋就比别人强。
恰好,顾运就是这种,她也不是成心憋着傲,故意出风头。
那端的就是,只要站上去,就很放松肆意。
神态昂扬积极,姿态优美挺拔。
就是这么样的,从容不迫,自信飞扬。
旁人看着她,那简直美如一幅会动的画。
她的眼睛放光含情,笑容比春光更灿烂,脖颈像天鹅一样修长优雅,身姿去柔韧的杨柳充满着生机。
少女们都看呆了,兴奋得双靥粉红,为她欢笑鼓掌。
人的眼睛、视线,会被美好的事物牢牢捕捉,吸引住,挪不开分毫。
司桓肃骑在马上,站在丛林的高地上,看着秋千上翩翩摇荡的顾九。
看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身边的孟诲却是大声啊了一声,然后发出一种喜极而泣的声音:“终于寻到顾小姐了!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而另一处,阴暗的柳树下,赵弦玉用一种幽暗眼睛,从头到尾盯着顾运。
很久,他嘴边勾出一抹无法言语的痴笑来,在下人吃惊的眼神中,说道:“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