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见王爷都要走了,那边都是外男,小姐未免失了礼数,忙将人拉扯回来,而后才说:“那位就是京城过来的,稽查司的指挥使,惹不得的人物,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原来他就是指挥使。”楚飞鸾心想,从未听说过这人相貌如此俊美,简直像个,像个,玉面阎罗。
她心潮涌动,心不在焉跟着丫鬟回去了。
晚间,她的奶嬷嬷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悄悄与楚飞鸾说:“老奴打听到,昨日傍晚,五姑娘悄摸往王妃院儿里去了一趟,待了得有两刻钟,说了些什么不清楚,可想也知道,必是她告发了姑娘,或许还说了些不中听的,王妃才将事情又都告诉了王爷,继而连累了姨娘。”
楚飞鸾将茶杯往桌上一磕,神色阴狠,口中骂:“那贱人,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姨娘一样,惯会装模作样迷惑人,早晚我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姑娘别急,除了这桩,正经还有一件紧要的。”奶嬷嬷愈发放低了声音,“听说王妃在与姑娘相看亲事,就在这几日来的这些人府里头。”
楚飞鸾心一动,“可是真的?”
那奶嬷嬷连忙保证,“王妃院儿里买来的消息,指定出不了错,所以姑娘你最近也提留着神。”
楚飞鸾一句没听进去,陷入了自己想法里,既然要给她说亲,为何不能是那位指挥使大人。
看过顾运后回去, 孟诲已经等了好久,立刻上前,附耳小声道:“梅氏有动作了。”
司桓肃眯了眯眼睛。
心想, 那个女人, 给她一点机会,就一定会利用到极致。
司桓肃小时候冷眼观察过梅氏, 曾经心里一日比一日厌烦对方, 因为梅氏与司樾两人, 是他母亲痛苦的根源, 将他母亲的美好与温软一点点践踏。
那时候, 他没有办法拯救已经渐渐陷入病态漩涡没有能力挣扎出来的母亲, 更不可能与外人一样责怪她软弱无能,因为司桓肃清醒地知道,那是她母亲无掌握的能力,她天性里骨子里血肉里乃至于整个人都是由善良滋养出来的, 与恶鬼自然天差地别。
恶鬼却腐蚀了美好。
他更曾一度想过, 如果早点出手解决这两人该有多好,那样母亲就不会离开。
司桓肃有时候看自己,也会生出厌恶, 厌恶他一半的血肉, 他知道自己母亲不同, 或许他骨子里同样继承了司樾天生恶性的一面, 所以才会如此冷血。
他手刃司樾时, 对方身体里肮脏腥臭浓厚的血液溅在他身上、脸上的时候, 他心里想的是, 原来,这人的血也是热的。然而那一刻他的心冰冰冷, 没有丝毫波动,仇恨充斥着他的内心。
是记忆中母亲温柔的脸庞将他从深渊底拉到了悬崖边,不肯让他掉下去。
司桓肃就停顿那么一下,梅氏就从他的刀下逃走了。
七年后的今天,在这别院山庄,司桓肃看着这一场猫捉鼠的游戏。
昏暗的环境里,树影婆娑,传出隐晦声音。
与梅姨娘勾搭成奸,被她蛊惑,为之行通家之便的人。
谁都没想到,会是柳氏的儿子,司柏延。
这一对不伦的野鸳鸯,避开了二老爷,柳夫人,在昏暗的树林子幽会,抱着撕扯着黏腻恶心地交融。
梅姨娘汗水涔涔,语气幽幽在司柏延耳边蛊惑却坚定地吩咐,“我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么?明日中午,马车到山脚下接应我,我会跟着每日送菜的车出去。”
司柏延虚虚喘着气,“你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只不过为什么要中午走?晚上出去不是更安全,我担心你。”
“晚上?少爷,晚上你爹就要来找我了,你说我还走得了么。”梅姨娘痴痴地笑。
司柏延脸一红,立刻就说:“那就中午走。”
他心里已经做着梅氏离开司府后,被他金屋藏娇藏在外头,两人做一对快活夫妻的美梦。
“我放你那里的东西,你可收仔细了,明日记得带上。”梅姨娘又说。
司柏延扑上去一把抱住梅姨娘,喊着:“梅娘,你放心,你的话我哪敢不听,都收得好好的……快让我抱会儿……”
司桓肃悄无声息地离开。
心下淡漠想道,未曾想司樾竟然有了个接班人,也是个脑子废掉的。
孟诲都不用吩咐,只跟司桓肃一个示意,转身就下了山。希望他们说的东西就是司桓肃要找的那件,司柏延的院子,私宅都自然逃不一番暴风雨洗礼似的搜查。
翌日一早,司大姑娘和司二姑娘就被大奶奶安排大少爷给先送了回去,她自己先留在这里照看顾运。
顾运白日在屋子里在看书,听丫头们说话。
就这么一个平凡的中午,梅姨娘在司柏延的帮助下逃出了温山别庄,一路上了司柏延安排好的车,车里等着的是她的心腹丫鬟。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尾随。
梅姨娘一上车,立刻问:“那样东西,司柏延拿来了没有?”
丫鬟点头回答:“拿来了,在这里!”说着从车斗里掏出一个包袱。
梅姨娘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正是一个蛇身上首器物。
只是她不知道她手里这个已经是被调了包的假货,真正那件,早就被孟诲带着人搜走。
丫鬟也没问这件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她盲目地相信着梅姨娘。
司桓肃也很想知道,梅氏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东西,她又想去投靠谁?
至于司柏延,显然不过是梅姨娘随手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他还以为梅姨娘会去自己给她安排的院子,此刻在温山别庄中幻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梅姨娘就会是他的人了。
梅姨娘回到城里第一件事是先悄不声换了一身打扮,使了个计将赶车的车夫支走,自己带着丫鬟消失,然后七弯八拐,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留藏身,并没有立刻离开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