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侧身睡,因为不爱喝酒,没有啤酒肚;每周都跑步,皮肤有点儿黑,但脸上没什么赘肉,脖子也不像孝干师兄那样,一年粗过一年,长年轮似的。认真来看,确实是个形象过关的男人。他们当时是怎么结婚的,她站在小夜灯的一团暗光里,着实回想了好一会儿。那年她生日,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到快结束的时候,他低头用手机发了条短信问她:咱们结婚吧?她低头在黑暗里看了一会儿,爽快地答应他:好。
本来她生日这天,称得上是求婚成功日。不过后来总没怎么提起了,因为生木木刚好是周格生日的前一天,娘俩的好日子碰在一起。从那以后,这家里,母子俩的生日索性合在一起过,买个大点儿的蛋糕就行。
当妈妈了嘛,不能计较这么多,何况也只是一个蛋糕的事儿。
她不知不觉,坐到床边去,累得想喘口气而已,在床头靠一靠,听到杨帆均匀的呼吸声…她闭上眼睛的一刻,心里某个地方担忧,是不是一场梦?
早起时周格被手机闹钟叫醒,连着杨帆也醒了,发现她昨晚没洗澡,合衣躺下就睡着了。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他一手撑着坐起来问。
“12 点多。”她按掉闹钟,迷糊着回应,最近太困了,睡得太少,脑袋缺氧,在心里决定,多睡两小时再去公司。
他微微叹了口气,收拾收拾起床,低头看手机时,有一条昨晚 11 点多,车子进出保税区闸口的记录。
他握着手机,怔住片刻。
外面厨房,奶奶已经买了早点上来,唐致起的特别早,赶着出门,“大姨,我不吃稀饭了,我拿个包子就走,要去上班。”她着急忙慌地在橱柜抽屉里找保鲜袋。
“急什么,上什么班?这么大清早,还不让人吃饭!”吴芳从吊柜上找了个保鲜盒下来,不紧不慢盛上两勺煮好的鸭肉粥,盖好盖子。
“大姨,我要走了,别装了……”唐致急得跳脚。
杨帆洗漱好出来时,看到唐致拿胳膊夹着饭盒在门口换鞋,随口问她:“你这么早走?”
“我坐地铁到保税区,要转线呢!”唐致歪着身子,提鞋,同时扬声往厨房叫:“大姨,晚上那个歌仔戏的报名,我在手机上帮你报过了,七点半开始你别忘了去。”
“好,知道了。”吴芳举着饭勺。
八十九分析
杨帆听到“保税区”,呆了呆。
“给文文找个工作,跑那么远!”吴芳念叨着,“把人急的,早饭都来不及吃。小格也是,保税区有什么好的,都是私企,非把妹妹塞到那儿去。”
是啊,有什么好的!杨帆在心里也跟着这么想,但他脑子不能控制地往下想:好就好在,特别信任他。
唐致急兜兜赶到公司,她每天提前一小时到办公室,趁着那帮同事没来的时候,自己开启设备,录一会儿她想要的东西。
这天她在录制区自己忙着,鸣跃何时进来,坐在门口的座位上看她。桌面上摆着唐致带来的粥,因为怕烫,开着饭盒盖子,一阵阵飘出香味来。
唐致录完,关掉设备时才发现,自己的粥,被老板端着吃了一半了。
她走过来,盯着他的手,坐在他对面。
“你这段讲解,播的不错啊!”他迎着她目光,夸奖两句。
“我知道。”她连头都没点,直勾勾问他:“我的早饭怎么样?”
“挺好喝,鸭肉的,很香!”他赞不绝口,端着又喝了一口。
“你都给我吃完了,我吃什么?”
“你用我的设备录视频,做你自己的账号,我也没怪你!”
原来他知道,她每天忙着搞自己的事儿,并没在好好工作。唐致抿着嘴角,没说话。
鸣跃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没往下说,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唐致看着他背影,既然他没追究,她也不怕,照旧这么干。不过转天,她一大早在厨房给自己的饭盒装吃的,多装了两样。
周格这天想多睡两小时,结果被接连不断的电话吵的实在没睡成,洗了澡起来,又赶到了办公室。“小颜,准备两份新合同,一会儿我把信息给你。”她提着电脑走进来是,顺便吩咐。
“哦,好的。”小颜点着头,一手扒着工位的桌沿问:“咱们有新业务了?哪家?”
“泉州一家食品加工厂。”周格朝她挑挑眉,“早上主动来电话,刚谈妥,等会儿我带着协议过去走一趟。”
“厉害!小格姐加油!”
周格笑了笑,赶着坐回办公桌前去准备资料,她的时间争分夺秒。接着连续好几天,都在那一带忙活,遇到个十分有带头大哥风范的蔡总,和周格认识的秦总风格相似,说话中气十足,爱揽事儿,介绍同乡的企业家朋友给周格认识,好多场饭局,逼得她只好把药停了。
关于她想跟石董合作的愿望,还是蔡总给指了条明路,“你不是和徐啸吟有业务往来么?怎么不找她,她和石董的关系,那可是非同寻常哦!”他叼着烟,闽南人的哑嗓音,点着头说
她才知道,原来徐啸吟和石董还有这层关系呢。
她把这话带回来和鸣跃说,鸣跃站在她办公室的窗前,也吃了一惊。
“所以他们俩的这种关系,你觉得钱教授知道么?”周格坐在电脑前,问。
“既然蔡总都知道,能这么直接告诉你,那我估计钱教授是知道的。”鸣跃背靠着窗台,显出修长的一道人影。
“那我之前向徐总提了想接洽石董公司的意思,她含糊过去,不太愿意,似乎是刻意避嫌,那我再提可能就不好了。”周格没想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鸣跃沉吟了一会儿,给了她解释:“我猜,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要走到一起,各自有企业,况且石董的资产这么雄厚,肯定不是一般的结合,也许签了某种协议,做了财产公证,同时还做了别的约定,比如:彼此不干涉经营权,不插手企业运营,类似这样。毕竟,这种家族企业背后,不是一个人说了能算的,有时甚至牵扯着几个家族的利益,不是想结婚随随便便就能结的,应该是做了很多限制。”
她其实想到了一些背后的原由,直觉上有感,再提也无济于事,这里面应该有些难以逾越的部分。此时想想,财富阶层的婚姻,确实牵绊颇多,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只是徐啸吟这条路不行而已,路还多着呢!”鸣跃走过来,敲了敲她桌面,“笃笃”的声响。
周格点点头。
鸣跃想说,走吧,出去喝一杯。还没说出口,看到周格偏着头,看向他身后,他也跟着转身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