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碧桃花在夜幕下光华流转,是早已区别于人间桃木的绚烂。
恍如人世宫廷中,用红玉雕镂出的桃花塑的贡品,假木之中往往点缀真实的春花,半真之物最是动人。
龙君没把岁年带回兰阁,而是去了自己的沧海宫,所过处门扉自开,水宫中竟是意外的干燥暖和。
正在点烛的七棠见龙君归来,正要相迎,又见卷在被子里的岁年,欲言又止,福身退离。
砚辞将岁年轻放在殿中主位上,龙息在宫主归来的一刻便席卷四方,使本就温暖的宫室变得更为舒适。
他半蹲下来,拍拍主位上一脸莫名其妙的小猫咪的发顶,手底发丝冰凉,凉气也从这副身体中源源不断传来。
龙君眼中流露出真切的伤心,道:“崽崽,你伤得好重,爹给你拿药拿衣服去,你在这里乖乖不要动,不要再受凉了。”
岁年这辈子就没有过爹,是出生便在独自流浪的猫,被这样当幼崽对待还是头一遭,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见龙君叮嘱后就离开去准备衣服和药,从被筒里挣出两条胳膊,把自己从猫猫春卷的困境里救出,赤脚踩在地上,打了个哆嗦,翻窗就要跑。
他可不想吃药。
“年年。”
岁年回头,七棠去而复返,停步在烛灯边道:“外面有龙君的水屏障,你出不去。”
“七棠。”岁年几度想要组织语言却难以成句,在安抚人这件事上,除了用原身去蹭蹭贴贴,他实在笨口拙舌,“兰佩姊姊她……”
“我会查明真相。”七棠抬起头,眼眶在烛火下红得厉害,“姊姊不是那样的人,我最是知道不过。”
她撇开头似是不想让岁年看到自己掉眼泪,“也多谢你让玉融仙君为我护持。”
岁年自昏迷中短暂转醒过,曾请求玉融亲自去往兰阁。七棠与兰佩关系不是亲姊妹更胜亲姊妹,兰佩身上有这么大的案子,七棠不论如何也无法置身事外。
但都是要审问,谁来审往往可灵活应变,有玉融代表披银殿出面护持,七棠虽被盘问到头晕目眩,却没在问询中受什么刑苦。
岁年还想说些什么,七棠却已向他福身退下。
她匆匆便离开,脚步太急,最后甚至提裙跑了起来。岁年抿了抿唇间未尽的苦涩,低下头站在原地,肩膀上却突然一重。
厚厚的绒披盖了上来,砚辞不知在旁听了多久。在这沧海宫中,即使敏锐如岁年,也不能捕捉到他的动向。
龙君沉声道:“小姑娘是怕见了你再念及当日,我让她从兰阁调到沧海宫,本就是想令她修养,但她自己说要忙起来才能不至日日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