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这顿饭除了楚召淮外，三个人食不知味，思绪各异。
看脸色，都有点消化不良。
楚召淮吃了饭后甜点，看有了自己的助攻妈妈和舅舅好像都接受了姬恂，虽然都沉默了下，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揪领子了。
太好了。
楚召淮看了看时间，问：“妈妈今晚能在家住一晚吗？”
白知砚摇头，说了继听到“毫无理智地临时标记人”后的第一句话：“我得坐晚上的飞机回去了，鹤知送我去机场。”
白鹤知看姐姐都同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楚召淮有些失落，但又想到下个月底白知砚就能回到家，又有了奔头。
白鹤知开车送姐姐去机场，假笑着和姬恂点点头，车窗关上后立刻变了脸色。
“姐！姐姐！第一次相遇，毫无理智，临时标记……这这明显不是什么好词！那混蛋都把小水临时标记过了！”
白知砚淡淡道：“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白鹤知怒道，“姐！姐姐！你说句话啊姐姐！”
姐姐说：“后窗没关上，‘那混蛋’听得一清二楚。”
白鹤知：“……”
白鹤知一扭头，就见姬恂站在那，神色欲言又止。
白鹤知装了一天的和善，此时也彻底忍不住了，冷冷按下车窗：“听见就听见，大不了不合作了……”
姬恂正要说什么，楚医生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楚召淮手中拎了个袋子，看到白鹤知的车还没开走，赶忙跑过来弯下腰，高兴道：“妈妈，你那边落地后的天气不好，我买了个围巾，您看看暖不暖？”
白知砚眼眸柔和下来，接过来直接戴在脖子上：“嗯，很暖和。”
楚召淮又从袋子裏拿出来一副手套：“舅舅！这是送的赠品，给你。”
白鹤知顿时收回吃人的眼神，笑眯眯道：“小水真贴心，舅舅刚好缺个手套。”
楚召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看姬恂站在几步之外，将脑袋凑到车裏，小声说：“他人还好，我……我还挺喜欢他的。”
白鹤知一怔。
刚才所有的质问顿时吞咽了回去，连心中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姐会这么轻易就让姬恂过关了。
楚召淮从小到大乖得很，又因为性格原因，很少会主动提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这好像是第一次。
白鹤知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来：“嗯，舅舅知道了。”
白知砚揉了揉楚召淮的脑袋，淡淡笑道：“去吧，你只要随心就好。”
……而姬恂随心标记的事，得等她回来再算账。
楚召淮没听出来他妈妈的话外之意，乖乖点头。
目送着白鹤知的车逐渐远去，楚召淮回头瞥了姬恂一眼，说：“还好今天有我，否则我妈妈和舅舅对你的印象肯定差死了。”
姬恂：“……”
姬恂检讨自己的错误，懒洋洋地说：“我的确有些口无遮拦了，下次一定改。”
楚召淮满意点头。
时间已经很晚了，姬恂要开车送他回家。
楚召淮是个心裏藏不住事的人，乍一解决了压了他半个多月的问题，清冷的脸上罕见带着笑意。
回去的路上，楚医生都在夸自己神助攻，要不是有他说服妈妈和舅舅，姬恂肯定过不了这一关。
姬总是个注重一切细节的男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但谈恋爱并不像签合同那样要条条框框分清楚甲方乙方的责任，姬恂边开车边点头表示赞同，夸赞楚召淮神助攻，没有他可怎么办啊。
楚召淮被哄好了，越看姬恂越觉得顺眼，到了小区门口让车停下来，又主动凑上来亲他。
他热烈又坦荡，好像完全没经历过任何困苦，纯澈清透得像是一汪清可见底的泉水。
姬恂情不自禁为他沉沦。
楚召淮过完瘾后，裹着羽绒服嘴唇通红地下了车。
从小区门口到家还需要点距离，姬恂穿好大衣下车跟上去。
雪已经停了，小区绿化不错，四处都是皑皑雪景。
楚召淮走在路灯下，看着两人的影子被斜斜拉长，又随着灯光的接近而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好像终于有了点和人谈恋爱的真实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走了一会，忽然感觉垂在一边的手一暖。
楚召淮低头看去。
姬恂不知何时牵住了他的手。
楚召淮愣了下，手指轻轻在那宽大的手掌中勾了两下。
眼看着楚召淮家就要到了，姬恂笑起来，道：“明天早上我还来送你上班。”
楚召淮“哦”了声。
他并不觉得alpha追求他时对他好有什么不对，甚至把这个当成理所应当，不过想了想，还是疑惑地问：“你不是霸道总裁吗，每天都有这么多时间挥霍？不用去谈几个亿的合同吗？”
姬恂笑了：“我侄子最近来公司工作，公司的一些事情都交给他，让他历练历练。”
楚召淮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白知砚和白鹤知的压力，楚召淮彻底放飞自我，在剩下的一个半月裏成天和姬恂腻腻歪歪。
姬恂倒是循规蹈矩，哪怕是易感期发作也只是抱着楚召淮睡一觉。
楚召淮很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谈恋爱，见不了面就视频通话也能开心一整天。
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把两人适配度的信息素数据写成论文发表后，引起了轰动——毕竟所有人都没见过有人的适配度能高达100，这是首例。
到后来几乎医院所有同事都知道新来的楚医生正在和适配度100的alpha谈恋爱，看样子打算往结婚的方向发展。
临近过年，白知砚也终于出差回家。
楚召淮那天难得的没有和姬恂约会，高兴地围着妈妈叽叽喳喳。
“他们都觉得适配度的数据作假，哼哼，我就拉着姬恂跑去官方那边的机器检查去了，数据贴出来狠狠打他们的脸。那些个乌龟，本来以为要装死呢，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集体在网上向我道歉，妈妈你说我怎么这么厉害啊？”
他像是要把这两个多月来的所有事情给她一一报备，傻孩子都说得口干舌燥吨吨喝水了。
白知砚在厨房炖汤喝，含着笑耐心听着。
“对啊，怎么那么厉害啊。”
那些到处质疑别人论文数据的人当然不会因为楚召淮就放下身段道歉，看样子应该是姬恂给他们施的压。
白知砚对姬恂“临时标记”的不满稍稍减少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
楚召淮忙前忙后洗碗，见妈妈心情很好，试探着道：“妈妈，今年过年……我能喊姬恂来吗？”
白知砚尝汤的动作一顿。
楚召淮看出她的拒绝，小声说：“是不是那天晚上说话他说错什么话了？”
白知砚瞥他。
话倒是说得漂亮，就是事儿做得不对。
但这话白知砚没有直接和楚召淮说，只是笑着道：“乖宝，你们才认识三个月不到，这就过年见家长了，进度未免太快了。”
楚召淮是初恋，不太懂这个，赶紧问：“那啥时候能见家长呀？明年行吗？”
白知砚：“……”
白知砚将一块鱼肉夹着放在楚召淮嘴边，示意乖崽吃肉，别说话了。
楚召淮还不知道自己那一通反向操作给姬恂增加了多大的难度，嚼吧嚼吧觉得还是妈妈做的鱼好吃，顿时把姬恂抛诸脑后。
医院已经放了年假，白知砚接楚召淮回了家裏过年。
楚召淮吃完饭陪白知砚看综艺，余光扫到手机上一直弹出消息，强忍着看的冲动，靠在白知砚肩上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白知砚眉梢一动，见这孩子越来越坐不住，一会靠她肩上一会枕她膝上，终于没再为难他：“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楚召淮摇摇头：“我想多陪陪您。”
“以后多的是时间。”白知砚揉揉他散乱的长发，笑着道，“去吧，明早给你做鸡汤喝。”
楚召淮只好拿着手机回房了。
姬恂发了好几条消息，楚召淮趴在床上一一看了下，发了视频过去。
很快，姬恂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挨了一顿批。
“你好黏人啊。”楚召淮一本正经地数落他，“我就是和妈妈看个电视你消息一条一条地发过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姬恂：“……”
视频中的姬恂愣了下后，又低低笑了起来：“是啊，谁让我是个又乖又黏人的alpha呢。”
楚召淮哼了声，趴在枕头上和他面对面。
姬恂瞥了一眼后面的摆设：“你不在家？”
“你看看你。”楚召淮说，“才三个月不到你就腻了我吗，都不仔细听我说话，刚才我都说了和妈妈在一起。”
姬恂失笑，柔声哄他：“好吧，是我的错——楚医生怎么这么不开心啊？”
楚召淮犹豫好一会，才闷闷地说：“我在想我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妈妈说才认识三个月还不能过年时带来见家长。”
姬恂沉默了下。
两人的进展应该算是细水长流，这两个月就牵牵手接接吻，怎么着都不能算快吧。
再快能比第一次见面就脱衣服上床快？
不过楚召淮这种性子有一套自己的处事逻辑，姬恂早已经摸透了，笑着说：“我也觉得——那要不以后我们一周只约六次会吧。”
楚召淮眼睛一亮，觉得他这个提议很好，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姬恂：“那接吻也……”
“这个不行。”楚召淮制止他，“就减少视频通话和发消息吧。”
“好。”
因为楚召淮那次餐桌上的“反向冲刺”，白知砚回燕京后到过完年的这段时间，一直带着楚召淮到处玩。
姬恂一直没能和楚召淮见得了面。
直到终于开始上班，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楚召淮之前天天和姬恂在一块腻歪没觉得有什么，但乍一分开这么久只能每天聊天和视频，那点没彻底成型的“喜欢”顿时被腌得要发酵了。
上班前一天，楚召淮躲在被窝裏小声说：“你确定明天下午回来医院找我吗？你上次说要来白家应酬，但我等了好就都没见到你的人。”
姬恂轻声哄他：“明天一定会去的，这次绝对不骗你。”
楚召淮“哦”了声，勉强生出点期待，抱着手机睡了。
第二天，姬恂上午便到了。
白医生对姬总客客气气的，带着人重新测了下资讯素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楚召淮的安抚，姬恂之前紊乱得根本没办法看的资讯素数据已经恢复到正常alpha的水准，甚至不需要随时准备抑制剂。
白知砚对着数据看着，忽然见病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楚召淮穿着白大褂，探出个脑袋来悄摸摸看着，乍一和妈妈对上视线立刻往回去一缩，差点脑袋撞到门框上。
白知砚：“……”
姬恂：“……”
白知砚说：“进来吧。”
楚召淮在外面整理了下情绪，若无其事地推门进来：“白医生，主任喊您去开会。”
白知砚淡淡道：“是吗，开什么会？”
楚召淮干巴巴地说：“什么信息素什么紊乱什么什么的。”
白知砚：“……”
姬恂撑着额头无声嘆了口气。
白知砚瞥了他一眼。
楚召淮有点心虚，这种拙劣的藉口肯定是骗不了福尔摩砚的。
正脚趾疯狂抓着地，绞尽脑汁想要找补几句时，白知砚将病历本一合，慢条斯理站起身：“好，那这位病人就由楚医生负责了。”
楚召淮一愣。
白知砚抬步离开了。
楚召淮诧异地看着关上的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快步冲上前去。
姬恂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楚召淮扑到身上，后背猛地撞着沙发靠椅。
楚召淮一个多月没见他，双膝分开坐在他大腿上，难掩开心地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密地亲他。
偌大病房全是他像是小鸟似的啾啾声。
太久没嗅到姬恂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气息，楚召淮亲了几下后面颊出现些许飞红，连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像是成瘾似的亲着姬恂的唇，喘息着说：“我想你了。”
大胆而直白的oga，姬恂呼吸都停顿了一瞬，没忍住按着他的后颈深深吻住他。
楚召淮被alph息素勾得浑身发烫，呼吸越发灼热，好像枯涸一个月终于天降甘霖般，只是一个吻就让他舒服得浑身颤栗，眼神涣散。
姬恂扣着楚召淮纤瘦的腰身将人死死箍在怀裏，明明不是易感期，他心中却罕见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将他偷走，藏在筑好的巢穴中，不让任何人窥探到半分。
楚召淮被亲得脑袋一片空白，手却还记得从衬衫扣子裏探进去熟练地摸姬恂的腹肌。
好一会两人才分开。
姬恂衣衫凌乱，腰腹大大咧咧露出来。
楚召淮倒是穿戴整齐，如果不看他还在喘息着微微通红的脸，都会觉得楚医生依然清冷禁欲，体贴地为姬总治疗易感期。
姬恂亲着他的唇角，眸瞳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低笑着说：“楚医生，我们这样进展还算快吗？”
楚召淮摇头：“好慢好慢。”
一个月才见一次面，明明离得不近却有种异地恋的错觉。
慢死了。
况且楚召淮莫名觉得姬恂好像自从和他妈妈舅舅见面过后，就越来越不主动了。
是不喜欢自己了吗？
不过楚召淮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
自己是医生，品学兼优一路保送，还是燕京医院最年轻的医生，又会说情话又大胆坦荡，姬恂凭什么不喜欢自己？
难道是被妈妈吓得？
alpha胆子可真小。
楚召淮正撇着嘴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似乎什么东西引起了骚乱，还伴随着尖叫和嘶吼。
楚召淮一愣，赶紧从姬恂身上起来，快步冲了出去。
国家虽然有测试资讯素适配度的机器和官网，但也是全凭自愿，并不会强行让适配度高的ao结婚。
资讯素紊乱的alpha很多，白医生所负责的部门有时会出现alph息素暴。乱。
楚召淮循声过去时，果不其然的确是易感期的alpha失去理智，正在发狂。
医院的beta和alpha医生和护士全都过来制止。
只是这个alpha似乎体质极强，资讯素失控压制的所有alpha都无法靠近，只有几个beta将人用束缚带按着想要打抑制剂。
白知砚也在其中。
发狂的alpha力气极其大，几个人都按不住。
楚召淮见白知砚沉着脸按住alpha险些被打中，脸色一沉冲上前去。
姬恂慢了半步，眉头一蹙：“召淮！”
发狂的alpha猛地蓄力将所有按着他的beta撞开，双目赤红地注视着周围，掩饰不住地攻击性，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
姬恂脸色一冷，一边上前想要去拦楚召淮，一边将信息素释放出。
他自从成年便学会和暴。乱的资讯素和谐相处，精切地控制在即不会扫到其他人，又能将这个失控的alpha直接控制住的力道。
alpha和alpha之间也存在压制，姬恂体质几乎算得上是最顶级的一类，顷刻就将男人暴躁的资讯素压了下去。
转瞬间楚召淮已冲到前方，在alpha被压制的瞬间猛地将高大的男人来了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
alpha后背撞在医院光滑的白色地板上，疼痛骤然袭上脑海。
那带着暴躁和攻击性的眼神瞬间就清澈了许多。
对于狂躁中的alpha，医生可以采取暴力手段压制。
楚召淮反手掐着他的手腕将alpha压着，膝盖狠狠抵在他胸口，居高临下看着他，那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狗。
alpha吃痛，下意识就要攻击他。
姬恂已经走到跟前，还没来得及阻止。
就见楚召淮眼睛眨都不眨，伸手干脆俐落在他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将人打得脸一偏，人都懵了。
见人终于安分了，楚召淮捡起地上的抑制剂，面无表情狠狠给他来了一针。
alpha终于彻底竭力，歪着头昏睡过去。
楚召淮发。情期很快就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打抑制剂，alpha狂暴的资讯素对他来说就像是劣质香水一样，除了难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将人制住后，旁边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赶紧围上来。
“楚医生！你被伤到没有啊？天吶，你手腕都红了？”
“太帅了太帅了！我们oga也能帅得人腿软呜呜呜。”
楚召淮嫌弃死身上alpha的资讯素味道了，捏着鼻子只想赶紧回去洗澡。
白知砚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孩子洁癖又犯了，只好让人散了。
楚召淮跑过来拉着白知砚的手上看下看：“有没有受伤？刚才他是不是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