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有门有窗采光很不错,却因为外面起了浓雾,大白天屋子里依然显得昏暗,阳光被削弱了许多,隻停留在靠墙一侧,就连颇有存在感的床都掩在阴影中,盛萤不过是向前多走了几步,就被黑暗完全吞没,孟扶荞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到她稀薄的背影。
盛萤继续道,“桌上放着的那盘肉最多只能算是董鸢的一部分,还是一小部分,不足以视为完整的人,谢忱沣说人齐了是因为董鸢从一开始就坐在那张餐桌上。”
“……是陈巧雪!”孟扶荞眸色一黯,“她一开始就被附身了?”
没等盛萤说话,孟扶荞又摇摇头:“不对,董鸢已经被判官超度,陈巧雪没有被附身,她就是董鸢。”
盛萤不置可否。
陈巧雪的确是董鸢,投胎转世好几轮的董鸢,对于孟扶荞这样的长生种来说灵魂不变就可以勉强视之为同一个人,对于主业就是超度亡魂的判官来说陈巧雪早已不是董鸢,两个人连根毫毛都没关系。
而对于困在世间彷徨不朽的厉鬼来说,就算再过数百年,就算董鸢投胎转世无数次,连魂魄都因为时间推移而发生重重改变,董鸢也依然是董鸢。
陈巧雪能进到这里来不仅仅是因为那面人皮鼓,她与谢忱沣的执念息息相关,是那深重的执念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拖了进来。
“可若陈巧雪没被附身,那刚刚站在雾里的人是谁?”孟扶荞蹙眉,“她看起来很不对劲。”
“董鸢是厉鬼,杀了太多人,身上全是怨气,之后又被判官强行渡入轮回,方式过于粗暴,陈巧雪作为他转世的转世短命且八字很轻,本来就容易鬼上身,”盛萤转身摊开右手,一枚迭成三角形的黄符躺在她掌心,“陈巧雪家里应该有人稍懂这些,有这张符的护佑她才平安长这么大。”
孟扶荞斜觑了她一眼,轻轻笑道:“小姑娘自愿给你的?”
“当然了。”盛萤一脸无辜,“我还能抢啊。”
她确实不需要抢,今天之前陈巧雪还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只是胆子小,家里人吓一吓就乖乖将黄符贴身带了很多年,每逢寒暑假还要检查是否破损,因为父母这份谨慎态度,陈巧雪被唬得一愣一愣,所以当盛萤问她有没有驱邪避鬼之物时,陈巧雪立马就想起黄符,并且毫不设防地掏出来交给盛萤,以防她有大用处。
再然后就被坑了。
孟扶荞评价:“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