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致判官”三个字,也是唯一歪歪扭扭,笔画不清的三个字。
盛萤猜测这三个字应该是保安大爷临死之前写下的,因为身体不适,手上的控制力减弱,所以才写成这个样子。
这位驻守在沉水潭附近的保安大爷姓陈,全名陈瑞甫,老家在西坪镇,离此大概有七八十公里,并不算远,根据笔记本上的记载,他大概是四十年前搬离西坪镇,去了首都城市并安家落户,退休之后三年母亲亡故,他因此继承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不仅包括秘密本身,还有各项规则,陈瑞甫年轻的时候很有主见,年纪上来之后,这种“有主见”就慢慢异化成了古板固执,他一开始并不想依照规则去做,更不想保守这个秘密,直到守丧那晚,在他母亲的灵堂前,陈瑞甫瘫痪多年的父亲给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陈瑞甫的家族在西坪镇也算是一个大家族, 几经战祸都留存了下来,陈瑞甫的母亲有一位姐姐一位哥哥一位弟弟,她排行第三, 陈瑞甫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外公的大哥, 也就是他母亲的大伯去世,其后七天时间陈瑞甫的外公、大伯又相继死亡, 还有一位姨妈就此失踪, 下落不明。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头七回煞, 因为陈瑞甫的伯外祖父一生没有娶妻生子,葬礼都是他外公这里的人帮忙操持,可能是回煞受惊连杀数人,可是渐渐大家又觉得不太对劲, 先不说失踪的那位, 余下两人是在七天内陆续死亡, 而头七回煞只在一天, 要死也是集中在一天死。
出了这么多事,自然人心惶惶, 也都猜到下一个出意外的就该是陈瑞甫的母亲了,然而头七平安过去,直到七七陈瑞甫的母亲仍然平安无事。
她无事, 家里其它人也没有再出事, 都说陈瑞甫的母亲有福,替全家抗住了煞,但头七在场守灵的两个人都很清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人就是陈瑞甫的父亲和小叔。
这也是他们极力希望陈瑞甫不要反抗的原因。
孟扶荞继续翻阅笔记本, 看得出陈瑞甫刚开始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开头几页长篇大论字迹潦草,用词非常激烈,怒斥命运不公,替自己的家族也替自己骂天骂地,叙事的同时有太多个人感情色彩,所以读起来十分艰涩。
孟扶荞不得不舍弃几页内容,直接翻到后面,想看看陈瑞甫的母亲究竟是何等的“有福之人”。
原来就是头七的那天晚上,陈瑞甫那位失踪的姨妈忽然回来了一趟,她穿着一身黑衣,眼睛明明看得见却用布条蒙着,到灵前先给几副棺材都磕了头,因为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根本顾不过来,所以不管是先死的还是后死的,全都放在了一起办丧事,连什么风俗禁忌的讲究都不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