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人提醒得对,这是规矩。”秦儒文转头看向女儿,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妖娆,快上马车,进宫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嗯。”秦妖娆漠然点头,随即转身往马车方向走去。
“南姑娘。”秦婉君上前一步,从容优雅地福身行了个礼,嘴角噙着几分温和笑意,“母亲乃是秦家主母,妖娆妹妹只是庶女,只怕受不下母亲的大礼,何况历来只有庶女对嫡母恭敬的份。若嫡母对庶女下跪,是否乱了纲常?还望南姑娘体谅妖娆一片孝心。”
说着,悄悄从腕上拿下一个镯子塞到南歌手里,低声开口:“求南姑娘通融一下。”
南歌看着她手里的镯子,声音冷漠:“你这镯子是要送给昭仪娘娘?”
秦婉君动作微僵,随即勉强笑笑:“南大人——”
“南大人。”元宝小声提醒,“皇后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别耽搁了时间。”
南歌嗯了一声,扫视眼前秦家众人:“秦家人跪送昭仪,若有抗命者,我定禀明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处置。”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示意宫人把秦妖娆扶上马车,随后她也跟着走了过去。
魏氏僵立原地,死死地盯着秦妖娆和南歌的背影,一双手暗暗掐紧。
她合理怀疑南歌就是故意羞辱她。
一定是秦妖娆提前收买了南歌,否则南歌不会如此不识好歹。
宫中女官哪个不尊重当家主母,反而会维护一个庶女?
“都站着干什么?”秦儒文转头看向还站着的魏氏母女,严厉命令,“昭仪娘娘进宫,还不赶紧跪下恭送?”
说着衣袍一撩,率先跪了下来。
秦夫人哪里还敢反抗?咬着牙,阴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在秦儒文身后跪下。
秦妖娆坐进马车里,微微掀开车帘。
秦夫人母女跪在地上,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咬下谁一块肉来。
昔日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主母,总是对她颐指气使的大姐,下流胚子魏子珩,还有那些在主母授意下动辄对她冷嘲热讽、侮辱谩骂的下人。
此时全部跪在地上,再没了往日威风。
秦妖娆放下车帘,勾起唇角讽刺地想着,她那个为了前途可以把女儿当成礼物送人的父亲,显然并不介意跪在地上给自己的女儿行礼。
毕竟女儿进宫做贵人,对他来说应该比送人做妾更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这一刻,秦妖娆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
它可以让最低贱的人成为高不可攀的存在,也可以让素来高不可攀的人低到尘埃里。
南歌登上马车,吩咐回宫。
秦妖娆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南家嫡女,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
“这是皇后娘娘的授意。”南歌淡道,“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金银珠宝以后都会有,华衣美裳也不会缺。
唯独让她出一口气的机会并不多。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秦妖娆恭敬地开口,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笑意,“我今日才体会到,仗势欺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妙。”
怪不得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这么喜欢欺负人。
因为被打压久了的人,突然有机会把别人踩在脚底,会产生一种自己也成了人上人的错觉。
南歌提醒她:“皇后娘娘真心帮你,你也该记得,进宫之后唯一需要忠诚的人只有皇后娘娘。”
秦妖娆缓缓点头:“奴婢会记得清清楚楚,绝不敢忘记。”
“你现在是贵人,册封圣旨已下,不必自称奴婢。”南歌淡道,“不管以前在家里是如何称呼,进了宫,按着宫里的规矩即可。”
“是。”
南歌没再多说什么。
秦妖娆却有些好奇:“南姑娘进宫做了女官?”
“嗯。”
“为什么?”秦妖娆不解,“以南姑娘的家世,嫁个皇子做王妃也绰绰有余,难道不比做女官好?”
南歌语气淡淡:“我对做王妃没兴趣。”
秦妖娆顿时沉默,须臾轻轻嗯了一声,识趣地没再多问。
马车很快抵达宫门口。
两人下了马车,安静地随着宫人踏进宫门,穿过长长的宫道,往后宫方向而去。
昭阳公主
晏姝这会儿下朝回来,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秦妖娆跟着南歌抵达凤仪宫,走进正殿,恭恭敬敬地跪下拜见皇后:“娘娘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