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坐在镜前梳妆,交代静兰给她妆扮的精神些。
初十七端着木托盘过来,每日每餐过后,小碗都要喝药,江知酌让人准备了蜜饯下药。
“又不是小孩儿,吃个药还要配蜜饯,”小碗端过药碗,一口闷掉,“去拿给天一吃吧。”
所有的蜜饯糖块都赏给了天一,天一高兴地抱着糖罐来看小碗。
“谢谢老大!跟着您有糖吃,”天一兜着一口口水,“今天感觉怎么样,不过看气色是好多了。”
静兰站一旁回复:“胭脂水粉的修饰罢了,太子妃听说太傅要来,不愿意以病容相见。”
“哦哦,那个我倒是不懂,”天一把上脉诊,片刻后说,“我就说嘛,才不到两天,怎么可能恢复这么快,至少要三个月了。”
“那你要在这里待在这里三个月了,”小碗看看天一,“若是觉得无聊,让容词或是小峰带你出去玩儿,京城比咸州和越州都繁华些。”
“嗯~”天一冲小碗卖好,“不无聊,能为老大帮忙是我的荣幸,师父也有意让我跟着你。”
小碗刚想问天一是不是吃了蜜饯嘴才这么甜,就听侍女来报,江知酌和秋府的人到了。
小碗局促地站在东宫正堂,心境犹如第一次站在南书房那般。
江知酌和秋自白走在最前方,小碗看着他们进门的方向,面对秋自白有难过有愧疚。
钱朵朵挣开侍女的手,秋舟聿想阻拦已经来不及,钱朵朵小跑着扑到小碗身前,抱住小碗的腰就开始掉哭诉。
“筝安……呜呜……,”钱朵朵只打雷不下雨,“我好想你,见到你没事太好了。”
秋舟聿上前,说:“给太子妃请安。”
“大哥不用多礼,”小碗拉拉钱朵朵的手,“先坐。”
“先生。”小碗叫秋自白,秋自白稍微对小碗点了点头。
加上天一,正堂很快坐满了人。
先问过小碗的病情,秋自白和钱朵朵带了山参补品,天一见到顶级药材简直要两眼放光。
钱朵朵小碗和天一坐小孩那桌,听天一讲各种山参的药用之途。
秋氏父子和江知酌有政事要谈,几人也没避开他人。
秋舟聿说:“今日陈旭去了政事堂,想必父亲和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设立枢密院一事,要不要考虑一下他人。”
江知酌看了眼秋自白,说道:“陈家在朝中颇得清誉之名,陈旭是最合适的人选,除非他不当朝为官,否则我不想用他人。”
江知酌想要设立枢密院分掉政事堂的权柄,想要把要政事堂取而代之就得有个正当由头。
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人来出这个头,这个人不能是江知酌自己,否则朝臣和明德帝会说江知酌僭越,政事堂也会出手打击江知酌。
那江知酌就得想办法让一个人来做这件事,这个人不光要官职合适,还得要有威望,要让百官信服。
“你既认定了他,那你就想办法,”秋自白没什么表情,“陈家从不站队,陈旭此人年纪虽轻,但古板迂腐不属陈老侯爷,金钱地位打动不了陈家,陈家最注重名誉,太子殿下要格外费力了。”
“是,学生明白。”江知酌颔首。
“你既已起势,就该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你若成事,朝中有过来依附者,也定有背道而驰之人,”秋自白声音沉稳,“日后必然不能如二皇子那般求安而退,是扶摇直上,还是寒蝉凄切,除了你的努力,还有一份天弄造化在里面。”
小碗背对着他们,却把秋自白的话听得真切。
江知酌走得那条路,若是败了就没有善终的可能,他和秋自白都明白。
“到时不光是你,怕是整个东宫都不会再有今日此番光景,”秋自白提醒江知酌,“皇上立你为太子之时,并没有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就算你步步为营,一旦皇帝发现你脱离了他了掌控,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会如何做,无人而知。”
江知酌微微握拳不语。
在明德帝的亲情上,他没胜算。
在政事上,他的举动预示着要推翻一些明德帝的政论,明德帝最勤政,更在乎自己的声誉,到时候是要明德帝怕是不会承认自己的不足。
江知酌还要争抢那个明德帝本来要留给江慕安的位置,明德帝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江知酌的路比寻常皇子走得更艰难,因为那本来就不是德妃和明德帝为他选好的那条路。
可江知酌见过越州被毁以后的惨景,他忘不了普通百姓能分得一分良田时的期盼和喜悦。
江知酌也从手中失去过感情,他重新得到后又怎么甘心拱手不争。
“刘青峰进京前给我发过越州的文书,越州今年秋收是个丰收年,”江知酌说道,“恒安王此时此刻见到的该是建仓储粮的好光景,下雪之前他也有得忙了。”
气氛微沉,秋自白教导自己的学生,尤其是现在的江知酌从不旁敲侧击。好在江知酌并不是蜜罐里长大的,他能很快的接受秋自白说的都是事实。
“舟聿,你们出来有一会儿了,筝安也看过了,”秋自白对秋舟聿说,“你带少夫人先回去,路上走慢点稳妥些。”
秋舟聿知道秋自白有话要对小碗说,且钱朵朵才怀孕不到一月,正是不稳的时候,不能让她在外面待太久。
秋舟聿带着钱朵朵出了房门。
“小僧天一,拜见师叔。”天一跪地给初次见面的秋自白行礼。
“长这么大了,”秋?s?自白让天一起身,“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牙牙学语的胖小子。”
天一凑近一步,歪头问:“师叔从前见过我?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十多年了,”秋自白叹息,“你师父当时把你带在身边,你年纪这样小,自然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