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知酌看到跪在院中的小峰时,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手指指着小峰半晌没说出话。
“你,就是这么给你小碗姐办事的。”
江知酌闭了闭眼,一切原来有迹可循,他方才就怀疑印章被人动过地方,除了小碗昨日收拾东西的时候进过书房,再没人能在?s?东宫动他的东西。
能模仿江知酌字迹的也是小碗。
“重云!”江知酌压着声音,“你带着所有云卫,兵分几路,把太子妃给我抓回来!”
重云跑去东宫近卫所,点了两个云卫各带两人从官道和小路紧急出发去寻小碗的踪迹。
可太子妃都走了快一天了,到了扬州和越州交界的地方,更有好几条官路可通越州,追不上不说,追得上也打不过啊。
而且江知酌在京中不能没有近卫跟着,重云返回去,江知酌正站在小峰面前看一封信。
江知酌看了返回的重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展着信纸看信。
“吾夫知酌,见字如面。
心中万语,只得择一二呈现此信笔端。
不敢奢求吾夫能全然谅解我此番举动,只求殿下能顾全大局,心沉少气,来日归京必负荆请罪。
一路之行甚是相思,唯有思君念君安好方得一隅心安。
虽有违逆之举,亦不忘夫君之嘱,养身谨行,谨遵夫训,勿远念。
丑妻虽远行,不知何时归,但请吾夫安分守己,不可看他人。
遥祝吾夫日夜可得高枕。墨尽言未完,皆在心底相连中。”
江知酌再大的怒气,也被小碗的“吾夫”二字抹平了一半。
小碗要他好,要他日顺遂,夜安眠。
江知酌把小碗当成远处的月亮,终于挂到了自己房内。
而小碗要把江知酌干干净净地挂到天上,不沾上一丁点尘埃。
现在京城内关于太子妃和恒安王的流言漫天飞。
和离书写了,太子妃跑了,以后小碗做得事,跟江知酌扯不上关系了。
江知酌把信收好,放进胸口的衣襟里。
院里的白梅在两场雪以后,今夜彻底傲然开放,可小碗却没能看到。
“去拿把剪刀来。”江知酌没再问责小峰,有意把此事揭过了。
剪了两支开得最盛的雪梅,江知酌拿着花枝去了金玉台。
扬州客栈内,小碗一对四。
“出了荆州,我就不是主子了?”小碗坐在茶桌前支着头问,“我说话就不顶用了?”
对面站着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天一最先改了阵营,走到小碗身后。
“老大的话无论在哪里都要听的。”天一仰着小圆脸表忠心,“不对也要听!”
小碗从胸口衣襟里掏了半天除了一个木牌,一个青铜物件,啥都没有,招手让初十七过来,从初十七袖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天一,“赏你买糖吃。”
初十七站在小碗身边没再动。
“你俩要是不听我的就赶紧回去,”小碗看着对面两人,“回去告状也行,反正你俩不就带着这个任务来的。”
“太子妃,太子殿下让您见机行事,没让您去冒险,”容词站得笔直,“而且,您应该明白,太子殿下给您虎符,也是为了保护您。”
白竹在一边点了下头。
“白竹,明日就到越州了,”小碗说,“你应该看看自己的家乡如今成了什么样。越州的繁华和破败你都见过,如今越州百姓刚刚安定。夏侯雅一事不会善终,来日是把越州拱手让人还是再经一次重创?”
白竹眼眶湿润了,她的家人都死在了六年前的战役中,她再次回到越州,才懂什么叫近乡情怯。
“现在皇帝说了不算,我只问你,”小碗敲了下桌面,“若是当初有这么一批守备军,你会希望他们去保护一个太子妃而不顾他人安危吗?还是眼看越州百姓受难而碍于皇命不作为?凭什么我们要一直被动挨打才能反抗?还有……,你几日前,看到我写的信了吧?”
白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看到了。”
小碗没让小峰跟着出城,让小峰带着和离书与“太子妃偷了令牌出京”的消息回去了,白竹是偷偷听见了的。
江知酌与江凌远在面对苍赤的立场上绝不退让,但虎符一出,仗打完了,最后一定要有个人为此事负责。
这个人从前只能是江知酌,可现在小碗来了,她就要改变这个说法。
容词看着白竹站到了小碗身后,大为疑惑不解:“什么信?”
“你不必管信了,”小碗看着容词,“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头装麻袋寄回去,要么以后听我的。”
容词默默咽了下口水,小碗和他说话的时候,跟江知酌下命令的时候好像。
腿软,想跪。
想了就跪了,容词单膝跪地做最后的挣扎:“您要待在军营里,最后太子殿下也会宰了属下的,太子殿下向来说一不二,您要出了什么事,属下担当不起。”
“不会,”小碗笃定地说,“只要有我在,太子殿下那边必然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