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渊默了一瞬后道:“她在里面。”
陆瓒不顾礼数,未等他允许自己起身便奔入了殿内。
式乾殿内一片狼藉,陆瓒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一般。
他顺着似有若无的抽噎声而去,只见全家上下最宠爱的小妹此刻衣衫不整地伏在龙榻上,泪已经流干。
她裸露在外的躯体遍是痕迹,因着过于白皙的皮肤而异常明显。
破碎的衣衫也只堪堪蔽住了要害,衣襟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已经干涸的浊液,腿间似乎被人清理过,但红红紫紫的印记依然昭示着她经历过多少蹂躏。
“小四……小四……”陆瓒心中悲痛难抑,到嘴边只能变成一句句颤抖的呼唤,“你说说话,你别吓哥哥……”
陆四浑浑噩噩中听到他的声音,蓦然抬起头来。
“哥哥……”她从凌乱的床铺中慢慢爬起,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他,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一样脆弱可怜。
他这个妹妹,虽然贪玩却一向听外祖母的话。夏家孙辈都是男儿,陆家三个女孩,外祖母便讨了刚出生的小四养在自己膝下,那一众表哥也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宠。
她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陆瓒越看越难过,伸臂对她道:“小四……来,哥哥带你回家……”
陆四一听到「回家」两个字,流着泪扑进他怀里,又开始啜泣。
陆瓒的胸腔颤动着,想来应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外露。
他拍着陆四的脊背,温声道:“小四不怕……哥哥马上带你走……”
夫人
陆瓒站起身来,用一旁的龙纹锦被裹了她后抱出式乾殿。
然而刚出了殿门便看到拓跋渊站在他面前。
陆四此刻根本不想见人,整个人都缩在陆瓒怀里。
一旁的李遂意刚刚带了诏书来,看到这一幕后吃了一惊,随即道:“国公爷这是做什么……快将夫人放下!”
陆瓒不理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拓跋渊:“臣要带她回家。”
说罢,抱着陆四径直向前走。
李遂意拦着他道:“国公爷,陛下刚刚下了诏要封四小姐为夫人,也封了您做梁国公,请您三思而后行。”
“三思?”陆瓒冷笑,“不必,我陆瓒今日就是死,也要将她带走!”
陆四一听,搂着陆瓒脖子的手臂更加紧了。
拓跋渊看在眼里,唤住了李遂意。
“放他们回去。”
李遂意惊讶地望着皇帝
他急急地道:“陛下……如今陆氏已经是夫人,出宫不合礼数……”
拓跋渊缓声道:“现在阖宫皆知她已是朕的人,朕只当她年轻恋家,回府上小住,过几日还要接回来。”
陆瓒咬了咬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抱着陆四便出了宫。
陆四又惊又累,上了马车后便沉沉睡去。
陆瓒望着车外的夕阳,单看皇帝的态度,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找舞阳侯府的麻烦。只是他说过段时间要将人接走,于是倍觉人生艰难。
舞阳侯府不止陆四一个小姐,还有陆瑷。陆瓒心想,要先把陆瑷快些嫁出去。有些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扛着便好,不能让三妹也跟着遭了委屈。
陆四被陆瓒带回府后,一连昏睡了两日。
这两日里,宫中也将秋冬送了回来。秋冬倒无事,只是陆四醒来以后不吃不喝,也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
陆瓒回来后便向外祖母去了一封信,道明了小四的遭遇。
眼下这事宫里已经知道了,迟早瞒不住。而外祖母一向宠爱小四,见她迟迟不来定要问责,不若直接去信一封,只说陛下看上了小四,暂且回不了瀛州。
中午,陆瓒又来到了陆四所居住的蔷薇苑内。
春夏不知为何已经不见了踪影,舞阳侯遍寻不着她,已经向官府报了案。
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秋冬也沉稳了不少,只是尽心照顾四小姐,再也不曾犯懒过。
秋冬撩起了帘子,见四小姐依然卧床不起,整个人都缩在了床中心。
“小姐就连睡觉都会被魇着……”秋冬垂泪道,“都怪奴不好,让小姐受这样的罪。”
陆瓒摇头:“这不怪你。”
若是那位是普通人,小四遭此难他们都有责。
可施暴之人的是当今天子,也只能怪是他们的命不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