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歪在榻上,拿着手中的宫扇扇了两下,突然想起贵妃那把宫扇比自己大了一圈儿,还镶满了宝石,便将自己的这把甩去了一边。
她愤愤地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去遭她的眼。她又不待见我们,再仗着受伤指着咱们鼻子骂一顿,没的丢脸。”
“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待见她。”李娴说完这句,忽然盯着她道,“阿姐,你最近怎么天天躺,小心发福。”
“夏秋交季最容易犯困打盹儿,年年不都是这样?”李妩闭上眼睛捏着眉心,“发福不发福的又如何?左右天子已经不召幸陆银屏之外的嫔御了。”
倒是最近自己真丰腴了不少,胃口渐佳,贴了不少秋膘。
睡眠也更好了,往常要子将近子夜时分才能安眠,如今亥时便能入睡,皮肤看着也水灵不少。
女人若没了男人,也可以为自己而活。李妩如是想。
只是七月底便是小日子来的时候,可眼下已经八月初了,下身还未见红。
想到这里,李妩突然面色一变,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李娴吓了一跳:“阿姐,怎么了?”
眼见着姐姐的面色由白变绿,若是未亲眼见到,还真不知道人的脸色能变得这样快。
李妩看了看她,高声向外喊道:“秋女史何在?!”
渊薮
没一会儿,女史秋氏便入了内殿。
李娴素手搭在姐姐膝上,望着她惊疑不定的脸道:“阿姐怎的了?唤秋女史来做什么?”
秋女史五十来岁,是李家的忠仆,手段非凡,被李伯言荐来教养女儿们。
李妩轻抚着胸口,开口只觉得有些艰难。
“我想起一件事来……”她冲秋氏使了个眼色,又对李娴道,“之前崔灵素曾借过咱们的《宣示表》拓本观摩说八月上旬归还。你替我去取。”
李娴不满地嘟囔:“让宫人去取不就得了,为何要我亲自去?”
“那可是钟繇拓本,天下仅存一副。”李妩拍了拍她的手,“那些宫人粗鲁,不懂它贵重,只有你去我才放心。”
李娴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待妹妹一走,李妩便让秋女史关好门窗,二人紧紧贴在一处说话。
“我这几日小日子没来,原以为是换季夜中受了凉。”李妩柔柔弱弱的面孔上极少见的带上一丝惊惧,“刚刚阿娴提醒了我,这几日睡得比平日里都好,人比往日丰腴许多,口味上也有些嗜甜……”
秋氏曾是李氏宅院中人,妇人间的倾轧争斗自然见识过不少,眼下越听越是心惊,盯着她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李妩不敢看她,抚着胸口微喘:“自然是承宠……”
“啪!”
话音未落,秋氏扬手给了李妩一巴掌。
眼看着她娇柔面上渐渐泛了层红痕,秋氏既心痛又愤怒,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数年未曾被召幸,有脸说承宠?宫人只传徽音殿的那位是个吸男人精气的骚狐狸,没想到咱们宣光殿的主子看着不声不响,嘴里竟也含了东西!”
李妩无言以对,掩面而泣。
“你这样做,让老奴怎么有脸回禀老爷?!”秋氏扇完她的脸,又掌自己的嘴,“不如我现在一头碰死去,你踩着我的尸身自己拿根绫子吊死吧!”
李妩从榻上翻下来,抱着秋氏的膝盖跪求:“阿妩知道错了……求您不要告诉父亲,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秋氏死咬着牙根,两腮都鼓起一小块来。
“你跟男人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她眼下处于盛怒之中,只觉得头晕头痛,便不顾及世家体面,什么脏的都往外骂,“手段学不到你娘一半,那股子放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李妩姐妹的娘,也便是如今的李氏主母,曾是江南名伎,有才貌,善歌舞,令世家男儿们争相追逐。
李伯言更是一见倾心,不顾和定州崔氏早定好的姻亲,铁了心将人娶进家门。
因此李氏欠下崔氏大大的人情,李伯言不止一次教育女儿,多照顾崔家那位姑娘。即便不照顾,也不能得罪了人家。
所以崔灵素借《宣示表》观摩时,李妩毫不犹豫地便借给了她。
李妩听秋氏破口大骂,心中倒舒坦些
秋氏骂着,见李妩只知道认错,倒不反驳她,心里果真软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长长叹息一口气后道:“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定要如实回答。”
李妩擦了擦眼泪,猛点头道:“您问,我一定不瞒着。”
秋氏面无表情地问:“你与那人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妩回忆了一下道:“陛下生辰之后,那时我小日子刚走几日,以为没事,所以……”
“这法子不能尽信。”秋氏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那个男人是谁?”
李妩这下有了几分胆量,直视着秋氏答:“靖王殿下。”
秋氏眼皮一翻,几欲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