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顿时放大,问王青泽:“哪来的?”
“我今天原本要替我岳父见个客户,正要走的时候,刚出商场大门,这个东西,就,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裹着一块小石头,正好落我跟前。”
周时捏着纸条,沉思了片刻,转头递给张立阳:“去戴上手套,把这拿给小马,检测指纹。”
王青泽迟疑着,又继续说:“周队,我知道那个谭满就是当初丰阳县发生的案件,这……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可他回来找我干嘛呀?就因为他姐姐死景华商场了?这也不能怪我们啊。”王青泽说到后面,已经有点开始发抖。
“哪来的鬼?”周时冷冷回答:“放心吧,有鬼,也是有人装神弄鬼,别自己吓自己。”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更加深了之前的那个怀疑。
谭满的案子、孟开良,和景华或者是和王青泽,一定存在什么瓜葛!
过了一会,张立阳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师傅,一共检测到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谭满。
进展
王青泽拿来的那张纸条,经过检测,除了周时和王青泽两人的指纹,还有一个显示是谭满的,与孟开良遇袭那天出现的纸条,除了字的内容不一样,其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周时对于这样的意外惊喜已经有些麻木,他安抚住王青泽,让他回去等消息,便独自去了趟景华商场。
临走时告诉张立阳:“继续写你的汇报,我回来要看,至于王青泽那边,他说他其实刚站在你的身后,你就发现他了,那报告他也没看几个字,放心吧。”
张立阳刚才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
周时站在景华商场一楼大门口,抬头向上看去,门顶上方,有一处延伸出来的遮挡平台,延伸出的尺寸大约有三米。按王青泽所说,他当时刚刚走出大门,纸条就从头顶前掉了下来,周时判断,如果有人掐准时间从上面往下扔,那只能是站在门口头顶的这个平台之上,否则无法正好落在王青泽面前。
由于平台四周还有半人高的一圈围挡,站在楼前看不见平台上面的情况,周时便去了二楼。商场这样的地方,每一层层高差不多能达到 4 米,待抵达二楼对应位置时,那个地方正好是被封闭起来的一家商铺,整个一面墙的墙壁全部是封死的没有窗户,根本看不见外面。
所以,如果有人提前潜伏在平台上,恐怕只能在门口处向上攀爬。
周时想了想,给队里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张立阳就拉了一架梯子来了。
两人将梯子搭在平台沿上,周时率先爬了上去。
随便看一眼,周时就知道有人打扫过这里,不少灰尘和零星的垃圾被扫至角落,其他地方很干净。
是那个人为了掩盖痕迹吧,不然这上面一定是布满灰尘,会留下跟多线索的,周时判断。
随后,他又蹲了下来,几乎是趴在地上,从里到外一寸一寸的观察,就连平台四周一圈围挡都用手里里外外抚摸了一遍。
不出所料,不一会,周时就在右侧围挡处的边角上发现了两处磨痕,这两处磨痕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六十公分,正符合一架梯子搭在上面的痕迹。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想:“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人就是搭着梯子上来的。八成是趁夜晚没人看到的时候,提前通过梯子爬上平台,埋伏在此处,待等到王青泽走出大门时,他便从正前方将包裹着石头的纸条扔下去,王青泽离开这里之后,再溜之大吉。”
那么问题又来了。
第一,他上来以后,搭着的梯子藏哪去了?两个可能,一个是他用的是折叠梯,上来后将梯子收上来,放在平台上,走的时候再使用其下去,带走。另一个,是有人帮助他收拿梯子。
第二,王青泽早上 8 点 30 分左右捡到的纸条,半小时后就赶到了刑警队,又等了 40 分钟等到周时回来,现在是上午 11 点钟,这段时间,这个人想要从平台离开,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一定有人看见。
第三,之前王青泽说过,当时他走出大门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而那张纸条,确定就是从头顶上方掉下来的。因此此人是如何能够在平台上准确地判断王青泽走到了哪里,并恰好扔在他面前的?正常情况下,藏在平台上面,是看不见大门口的。
带着这些疑问,周时和张立阳问了商场门口的警卫,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东西。
“您说门口那个平台啊,今天是有人上去的,谁?哦,就是一个维修工,他说要检修一下楼体外保温防水情况,我想着这已经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冷,可能市政都会做这样的检修吧”
“怎么上的?就是扛个梯子嘛,你看那个平台就在大门口上方,25 米左右高,像他们这样的工人,都有攀爬设备的,不难。别处?别处好像没有检修,就去了那个平台上面,我也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检修楼体外保温要去那里。”
“面孔?那没看清,那人戴着工作帽和口罩,穿着一身蓝色工人服装,不知道长啥样,几个人?刚不是说了吗,就一个,咦?等等不是,上去的时候,是一个,下来的时候,怎么好像又是两个人……哎?我有点记不清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在上面干什么,那我也没注意,在我这个地方坐着,根本看不见他们干了什么。”
周时和张立阳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除了第三个问题,其他都已经弄明白了。
看来有一个人提前藏身在上面是没错了,待他将纸条扔下去,王青泽走远以后,另一人借口检修楼体外保温,拿着梯子爬了上来,然后两人再一同离开。
这两人会是谁呢?吓唬王青泽的目的又是什么?能拿到谭满指纹的人,除了孟开良还会有谁?
周时掏出手机又拨出一个电话,不一会,怏怏地挂掉了,张立阳在一旁问:“不是他?”周时摇了摇头:“医院那边的便衣说,孟开良今天上午一直都在医院,一刻都没离开,甚至厕所都没有去。”
张立阳立刻喊了出来:“那我知道了,又是那个第三人!之前几次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次总算有人目击了!”
周时点点头,又叹息一声:“不,我看,恐怕不止三个人……”
原定计划里,周时下午要去走访已经退休的陈法医,平台纸条事件只能先放放。下午 2 点,他带着苏央准时抵达陈法医的家中。
陈法医今年 68 岁,周时当队长那年,他正好退休。所以两人没有共事过。
周时已经提前和他通过电话,所以门一敲,陈法医很快就打开了门,并热情地将周时两人迎进屋去。
陈法医虽然已经步入老年,但精神矍铄,身材匀称,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了一件休闲裤,一身黑色套头衫,很有英伦老学者的味道,从形象来看,完全不像一个做过坏事的人。
不过这次走访,周时是带着强烈的心理暗示来的,因为之前和高强深入交谈后,周时就认为证据很大可能存在问题,如果证据存在问题,那么法医就一定存在问题。
所以即便陈法医极有涵养且热情的给他们端茶倒水,周时却始终提不起情绪来,表情严肃地不得了,苏央很敏感地察觉到周时的异样,悄悄拿手肘撞了一下他,周时这才敛起思绪。
陈法医摆好几盘水果,坐在周时和苏央对面,笑呵呵地说:“严格来讲,央央还是我的校友呢,现在可是市局的顶梁柱啊。”
苏央礼貌一笑,回答:“和陈老不能比,当年您在职时,曾靠蛛丝马迹的线索破解了许多难案,我还得跟您好好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