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痴蠢之人的做法。
皇帝下诏澄清谣言?
越是澄清,越容易让人相信是真的。
想尽办法积攒银两?
大宣开国七百年,攒下了八千万白银、两千万黄金,哪是一朝一夕能攒出来的?
徐志穹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没想到长乐帝解决了。
攒钱解决不了的办法,没想到竟然通过花钱解决了。
虽说他的心思不在这件事上,他只是想还债,但他真的把问题给解决了!
徐志穹笑道:“无妨,银子终究会有着落,有你这样的皇帝,大宣也缺不了银子。”
“银子终究是缺的,”长乐帝看着徐志穹,“所以那两万银子……”
徐志穹道:“莫要看我,工部尚书廖书鸣说他只有一万两家产,你信么?”
长乐帝道:“且待来日,我把廖书鸣那杂种骗进锄奸阁,先把他的钱骗出来,然后再杀了他,你觉如何?”
梁玉瑶道:“这倒是个办法,这鸟厮确实该死。”
徐志穹摇头道:“已经定下流放,一国之君,岂有戏言?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处置。”
三人在秘阁叙话,不多时,有内侍来报:“资善大夫李沙白,捐银十万两。”
长乐帝一阵欢喜:“李画师送银子来了,这银子该不该收?”
徐志穹道:“该收,有了这十万两,其他臣子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
北垣碎香花茶坊,一名老翁进了屋子,叫了两盘茶果,叫了一壶茶。
茶不是上品,这里也没有上品,壶里都是茶叶沫子,因而得名碎香花。
老翁喝了两杯茶,吃了口果子,突然哽咽起来。
伙计赶忙过来给老翁拍背,还以为老人家噎住了。
掌柜的也赶了过来:“老哥,你这是怎地了?”
老翁含着泪道:“我闺女和儿子……官府给银子了,官府说他们冤了!”
掌柜的给老翁又倒了杯茶:“老哥,不是官府说的,那是大官家说的,新登基的大官家,大官家给咱们认错了,给咱们银子了。”
“掌柜的,我哪怕穷的一个子没有,我哪怕饿的剩一口气,到你这里,一茶一饭从没少过我的,”老翁摸出了一袋碎银子,“他们给了我六十两,这是一半,我给你,
剩下的钱,我把孩子的坟头修修,给我自己也买个坟头,再买副好棺材,买点好吃喝,我,我就跟他们走了,劳烦你把我埋在他们身边……”
掌柜的搬进把银两塞进老翁的怀里:“这不扯淡么,我缺你这几个银子是怎地?以后我这铺子不用交税了,生意还不好做么!”
老翁哭道:“我这就快死的人了,留着这银子有什么用!”
“活着,老哥,好好活着,咱们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赚着了!得替他们把没活够的日子都赚回来!”
老翁连声抽泣,茶坊里,抽泣声不断。
一名带着斗笠的客人,放下茶钱,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走进一户宅院,院子的主人迎了出来,将客人请进了正厅。
待关上房门,客人摘了斗笠,问道:“你确定银库之中没有银两?”
这位客人正是隋智。
“银库是我亲手建造的,库银不超过五十万。”这院子的主人,是叶安生。
隋智摇头道:“这却不合情理,倘若银库之中连五十万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怎么可能发银子给百姓?”
“发银子给百姓?”叶安生非常震惊,“我说今天街巷上任地热闹,他为何要发银两给百姓?”
隋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叶安生大致算了账:“厄星下凡,就折了两万多人,粱显弘种血树,又折了一万多人,再加上真神外身下凡之时……加在一起有三万四五千人,一人三十两,却要百万之巨,皇帝上哪弄这么多银子?”
隋智看着叶安生道:“你确定这小皇帝只有一座银库?”
叶安生一时语塞。
隋智又道:“国库若是当真空虚,以至人心惶惶,京城教众方有起事良机,若是今日这般情势,贸然起事,只怕难有半分胜算。”
叶安生思量许久道:“我听说长乐帝卖了两座行宫,又从教坊司那里搜刮了些银两,徐志穹又在浮州抄了不少银子,若是把这些银子全算上,或许也有百万之数。”
隋智摇头道:“大司空,隋某虽为武人,但对资材之事,多少也知晓一些,
银库之中若只有百万银两,皇帝又怎肯将这银两全数分给百姓?且如久旱之际,你我手中只有一瓢水,又岂能浇给地上的野草?
百姓比地上的野草还轻贱,长乐帝给他们发了一百两银子,无非是新君登基,图个花红草绿,赚个喜庆而已,
就像万贯之家花几两银子买几支鲜花,长乐帝出手这么阔绰,在他手上至少有几千万的银子。”
叶安生神情凝重:“难道他做太子的时候有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