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她也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也许真的把陆家人惹急了,要了自己的小命。
可是富贵险中求,与其在柴米油盐中蹉跎一生,倒不如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只是她没想到,找上来的并不是陆家人,而是徐春君。
她之前就听说过徐春君的事,今天见了她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倒不是说徐春君手段不够,而是她们都有所顾忌,不敢伤了陆遇之的心。
“除非你们弄死我,否则我绝不松手!”红线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地想。
只要陆遇之可怜她,保护她,别人就拿她没办法。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得偿所愿。”随后她又在心里默默祝祷,“下半辈子是绫罗绸缎还是破衣烂衫,就看这一回了。”
此时夜已深了,巡更的梆子声橐橐地敲着,飘进人们的梦里。
红线吹熄了蜡烛,把脸埋在锦被间,她也要睡了。
定计
陆遇之和红线来到郑家的第二天,一大早,陆夫人就来了。
徐春君把她迎进屋内,叫丫鬟快上热茶,含笑说道:“今早格外冷,姑姑坐熏笼旁边吧!不知姑姑可吃饭了没有?厨下新做的姜米茶,我尝着不错,姑姑也吃一盏。”
“我早起喝了半盏燕窝,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天气确实冷,都伸不出手来了。”陆夫人回到了自己娘家,何况又与徐春君投缘,所以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一会儿茶端了上来,陆夫人慢慢地吃完了。
一旁丫鬟又端过来漱口的茶,陆夫人接过来漱了口。
用手帕擦干净嘴角,方才问徐春君:“我听说遇之和那丫头都在这儿,你瞧着如何?”
徐春君稍稍使了个眼色,丫鬟们便都退了下去。
“昨天我见到他们两个人,把事情也了解得更清楚了。”徐春君开口道,“他们两个虽则在那客栈住下,可是房间却隔得老远。依照我看,遇之对她没有半分儿女私情,不过是可怜她而已。”
“若是可怜她也犯不上跟她一道跑呀。”陆夫人不明白,“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
“姑姑必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我也是问过遇之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红线一起离开京城。”徐春君抿嘴一笑。
“好春君,你快告诉姑姑,到底是怎么个缘故?”陆夫人是最相信徐春君的,她说自家儿子与那女子并无儿女私情,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原来姑姑派人送她去湖州,她自己偷跑回来,找到遇之,跟他说是您要把她卖了。遇之那孩子心实,听她这么说当然倍感惭愧。
于是答应亲自把她送去湖州舅舅家,事实则她根本就不想去湖州。刚出京城就装起病来,所以他们就在那小客栈里逗留了两日。”徐春君把这事告诉了陆夫人。
陆夫人一听就怒了,哪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蒙骗能不动怒呢?
又何况这红线两头诓骗,离间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简直是其心可诛!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善类!”陆夫人忍着怒气道,“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真假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个货色一看就心术不正,诡计多端。小小年纪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从根上就坏了!
她在那客栈住下,明摆着就是让人去抓他们。把事情闹大了,她就更有把柄了。”
徐春君听了点头道:“昨天我跟着红线聊了一会儿,发觉她可真不是个善茬儿。她的行事作派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陆夫人应声问道。
“阿暖的继母孟氏,”徐春君道,“她们都是那种外表温柔良善,实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没错儿,怪道我看那丫头的时候,总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这么一说,确乎就是!”陆夫人深以为然。
“那丫头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进你们府上,就是要留在遇之身边。往后的事不用我说,姑姑必然也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徐春君笑着说。
“做她的春秋大梦!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进府?不明摆着要搅得鸡犬不宁么?”陆夫人冷哼。
“可是她就是不肯撕下那张面具,最要紧的是遇之还被她蒙在鼓里。还是那句话---老鼠好打,但唯恐伤了玉瓶儿呀!”徐春君不慌不忙地说。
“是啊,我何尝不是顾忌这一点,要不然早把她处置了。”陆夫人真是恨得牙痒痒。
“所以说咱们得攻心为上,”徐春君说,“我一会儿叫人把遇之请来,姑姑对他千万要和颜悦色,让他放下戒备,然后咱们才能顺利地使出后招。”
“好孩子,你有什么妙计?快快告诉我。”陆夫人有些迫不及待。
徐春君悄悄的凑到陆夫人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陆夫人听罢,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攻心法,就按你说的做。”
随后徐春君让绿莼去把陆遇之请过来。
陆遇之进了门,垂手低头,显然很是难为情。
陆夫人柔声唤道:“遇之,到娘跟前来。这几天不见你人影,真是把我担心坏了。”
这大出陆遇之意料之外,母亲是个颇为严厉的人,何况自己这回是真的闯了祸,可是没想到母亲居然还对自己这般的和颜悦色。
“遇之,姑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只是担心心疼你。”徐春君在一旁说道。
陆遇之走到母亲跟前,问道:“母亲,你真的不怪我吗?”
“我的儿,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之前拦着你也不过是怕那女子另有所图。”陆夫人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春君都跟我说了,你只是要把她送回到湖州去。并不是我担心的,你们两个人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