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永平公公……”就这么几个字,仿佛耗尽了玉书全身的力气。
她本来就是跪着的,说完这句话,彻底扑倒了身子,将额头抵在地上。
钟婕妤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她知道永平公公,是皇后宫里的人。
比她更吃惊的是皇后,之前皇后的神情都十分平静,直到玉书说出了永平的名字,她既意外又惶恐,连忙站起身向皇上解释道:“陛下,这这永平是臣妾宫里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快快查个清楚!”
此时永平早被人揪着按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奴才对不住您!”永平生得很瘦小,像许多太监一样,他的脸白得有些不正常。
“你这个畜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是谁让你做的?快给我说清楚!”皇后气得变颜变色。
“皇后息怒,是……是奴才自作主张。”永平说完使劲朝地上碰了几个头,“奴才只是气不过有些人,才……才出此下策。”
“永平,你说的有些人是谁?”白福看着他冷冷地问。
“是……是岑昭仪,”永平说,“我就是看不惯她。”
岑云初坐在那里,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漠的。
永平的话也丝毫没有让她的情绪起波澜。
但皇后却没法淡定,她气愤地指着永平说:“你这混账东西!你是要把我害死吗?!主子的事什么时候有你个奴才来插手?你可曾问过我?!”
“是奴才害了您,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永平痛哭流涕,那神情简直真得不能再真。
“永平,那你就说说,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吧!”白福问他。
永平交代得很痛快,并不像玉书那样遮遮掩掩。
“奴才因看不惯岑婕妤在宫中作威作福,又听说她给了四皇子三丸涑清丹。所以就串通了钟婕妤跟前的玉书,让她把药换了。
那药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差别,但里头放了虫卵。四皇子吃下去之后,两三个月就会病发。
到时候顺着药查下去,就会查到她身上。”
在场的众人听他说完了这些话,最震惊的居然是玉书。
她瞪大了眼睛质问永平:“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病发?你不是说前两丸药没有毒?!”
永平看了她一眼,似乎冷笑了一下:“这你也信?你是三岁孩子吗?”
玉书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暴怒,扑上去质问他:“你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的前两丸药里没有毒,让我留好第三丸就够了!”
“不这么说你会把药给四皇子吃吗?”永平道,“再说了,现在四皇子什么样你看不出来吗?”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说前两丸药只会让四皇子有些食欲不振,到时候太医就会说他中了毒,其实不会有事。”玉书浑身发抖,“你说的!”
“你如今质问我还有什么用?”永平不愿和她多说,“就算是我骗了你,你难道不也是有所图才会帮我害人么?事发你我同罪,争辩这些细枝末节也于事无补。”
原来永平哄骗玉书说,前两丸药只是会让四皇子稍微有些食欲不振,不会有其他的害处。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指出四皇子中了毒,自然而然就会查到涑清丹。
第三丸药是有毒的,于是矛头就指向了岑云初。
然后太医会说能治好四皇子的病,到时候岑云初被惩治了,四皇子也不会有事。
人心似海
真正下毒的人虽然找到了,可钟婕妤还是接受不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再去质问玉书。
她虽然可恨,但也是被人利用,她蠢她痴,最多不过以死谢罪。
犯不上同她再费心思。
钟婕妤现在更想知道永平背后还有谁?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钟婕妤咬着牙,这几个字从她的牙缝里蹦出。
永平微微把头撇向一边,既没有愧悔,也并不畏惧:“钟娘娘,奴才的确对不起你,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无人教唆和指使。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事情也是这样。”
“你胡说!你一个奴才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钟婕妤头上的珠钗簌簌颤动,像风中乱摆的枝条。
“玉书的胆子也不小啊!她伙同我栽赃岑昭仪,难道不算胆大包天吗?!”
“你……你这个狗奴才!”钟婕妤拔下头上的珠钗就要往他身上刺,却被一旁的白福拦住了。
“钟娘娘且慢,现在还不是处决他的时候。”白福双手托着钟婕妤的手臂说。
钟婕妤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挖出来扔在地上,又被反复践踏,既痛又怒,又腌臜。
她可怜的孩子何其无辜?!
皇后也十分气愤,指着永平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早知道你有此狼子野心,我又怎能留你在身边?!你害我一个就罢了,怎能毒害皇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钟婕妤看着皇后,她只觉得自己渺小又软弱,于是跪倒在地恳求皇上:“陛下,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为冲儿报仇!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否则臣妾真是活不得了!”
“钟婕妤,朕知道你的心情难以平复。这件事会继续交给白福查问,凡事都要有证据才行,不可意气用事。”皇上伸手让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