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大方方地冲村支书伸出了手,颔首微笑。
身上的气势像极了下来村里视察的领导。
村支书直接懵了。
下意识地就在身上的衬衫上擦了擦手握住了那只伸出来的手。软软滑滑的手握在了手里, 村支书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
这又不是领导,这是村里同族晚辈的媳妇啊!
哪有男长辈和晚辈小媳妇手拉手的!
村支书下意识又想缩回手。奈何这个干部似的晚辈媳妇已经两只手握住了他枯树皮似的手,紧紧地, 根本不容他抽手:“二叔,严磊常年不在家,家里多蒙您照顾。严磊跟我说, 让我见到您一定深切地传达他的谢意。”
村支书:“哎,哎, 好说, 好说, 自家人,自家人。”
只想赶紧把手收回来。
小媳妇啊,你大伯子在旁边看着哪。
乔薇却不松手。
“二叔,严磊答应的事在我这儿呢。您放心。”她含笑说。
村支书眼睛一亮, 用力握住乔薇的手:“磊子媳妇, 你辛苦了!路上可好?有没有吃饭?走,咱要不先回去吃饭去。”
“吃过了吃过了。”乔薇终于松开手, “您别担心我。来,湘湘,叫二爷爷。”
严湘也穿着白衬衫,雪白雪白的,超级有礼貌:“二爷爷。”
“哎~乖。哎呀, 瞧这娃, 这是磊子的崽啊?瞧这俊的!跟磊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薇莞尔, 又教严湘:“这是大伯。大伯是爸爸的哥哥。”
严湘第一次看到爸爸的亲人:“哇~大伯!”
“哎, 哎!”严柱被刚才乔薇和支书握手说话的气势给震住了,有点无措, 在严湘这儿才终于找到点“接对人了”的感觉,“哎,乖!”
“那个,那个,弟妹?”严柱说,“咱,咱回家去?”
严柱现在看乔薇,好像脸就是那张记忆里的脸。可怎么就是对不上号呢?
完完全全不像是那个人。
不过也差不多六年没见了,人变得不一样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之前也不过就相处了几天而已,话都没说上几句。
乔薇说:“好,走吧。”
支书和严柱帮她拎袋子,提箱子,乔薇领着严湘跟着他们走。
见到交通工具,严湘:“哇~”
马车。
严湘虽然经常看到马车,但他长这么大,还没真的坐过,一次都没有。
支书乐了:“咱娃叫啥?”
乔薇说:“严湘,湘,就是湖南,伟人的故乡。”
支书肃然起敬:“这名起得好!”
严柱一把把严湘抱起来放到车上:“咋,严湘没坐过马车啊?”
严湘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平时坐啥?”
“吉普车,大公共汽车,自行车。”
村支书咋舌:“到底是城里的娃!”
车上还有个车把式,严柱和车把式一起坐在前头。
支书和乔薇、严湘坐在后头。
这会儿太阳还不毒,马儿跑起来,小风儿吹着很舒服。
严湘觉得这和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的感觉差不多。可惜自从通了公交区间车后,妈妈就不怎么骑自行车上下班了。
他扬起小脸,享受着小风和阳光。
村支书暗暗打量,觉得磊子媳妇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当然,他几乎对磊子媳妇也没什么记忆了,就记得瘦瘦的,挺漂亮,不大看得起人。
乔薇忽然目光投过来,丝毫不躲避,还对支书露出了微笑。
偷看被发现,支书不大自在,没话找话:“磊子家的平时在城里都干些啥?”
“您叫我乔薇就行。”乔薇纠正了他的称呼,“我在我们县的县委办公室工作,我是6级办事员,我直接对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我主要平时负责外宣,写一些宣传稿和社评发表在市报和省报上。得过几次奖,人民日报转载过我的文章。”
支书原以为会听到“带带孩子,做做家务”之类的回答,又知道城里人都会被安排工作,或者大不了“在xx厂上班拿工资”。
他是万万没想到磊子媳妇,不,乔薇,乔薇居然是在县委办公室工作。
县委办公室可是一个县的权力核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