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回家去,别影响我钓鱼。”
李既演也委屈,坐了会儿见虞子钰还是对他爱答不理,赌气回家去了。
他先是找到赵天钧,借着公事的由头搭了话,慢慢将话头转到虞子钰身上来,道:“子钰总是不着家,天天出去钓鱼,我方才去找了她,还被她骂了。”
“子钰这性子,确实难搞。”赵天钧捋捋胡须,故作深思许久,婉言道,“既演,子钰宁愿整日跑出去钓鱼,也不愿回来跟你待在一块儿,是不是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李既演接不住话,灰溜溜离开。
又去找了虞凝英,诉同样的苦。
虞凝英笑得轻松:“她喜欢钓鱼,你陪她出去钓呗。”
李既演:“军营还有公务,我不可能日日陪着她。且她钓得也太过了,早出晚归,夜里都不愿归家。吃饭时都舍不得放下鱼竿,让尚洺给她喂饭呢。”
虞凝英点头:“尚洺这孩子不错,不愧是公主府那边送来的人,粗中有细。有他跟在子钰身边照顾她,你就放心吧。”
李既演再次无言以对。
◎嚣张◎
李既演左右为难, 处处碰壁,虞家人对虞子钰之纵容,无人能及。找岳父岳母讲理, 果真行不通, 偏他还是个嘴笨的, 不善言辞, 更难以替自己讨公道。
深思熟虑过一遭,这种卖苦讨怜的事儿,似乎只能让李奉出手。
不知是他的病情趋于稳定了还是什么原因, 他和李奉互换的间隔越发规律, 当然, 还是他占据身子的时间多,李奉平均三天出现一次, 通常只一个晚上。
他算了算日子, 今晚李奉应当要出来了。
回屋里铺纸研墨, 提笔一字一划给李奉写字条:“娘子痴迷钓鱼,尚洺乘虚而入引诱她,你看着办。”
写好字条塞进腰封之下,自己在屋里生闷气, 暗怨虞子钰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没良心。
李奉一睁眼, 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风流眼尾一挑, 旋即又晦暗下来,耷拉着个脸,抬手差点给自己右侧脸颊打一巴掌。心中暗骂李既演个不成器的窝囊废, 自己跑屋里睡觉, 也不去陪媳妇儿, 当真可恶!
缓过心绪,习以成性摸索腰间,查看李既演那小子是否给自己留言。
于腰封下扯出一张麻纸,看过纸上一竖扭曲的草体:“娘子痴迷钓鱼,尚洺乘虚而入引诱她,你看着办。”
李奉怒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来,如被雷劈,什么蝇营狗苟的东西,也敢来攀高枝勾搭他的女人。他指尖揉皱字条,愤愤掷扔,推开门急躁奔出去。
逮住院中一个正要去浆衣的家仆,眉眼压低如黑云压顶,咬牙切齿问道:“我媳妇儿还去哪里了?”
家仆被他这浪潮淹小舟的戾气骇住,霎时之间滞愣,没反应过来,糊口道:“你媳妇儿?”
“不是我媳妇儿,难道还是你媳妇儿?”李奉本就结郁重重,小厮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小厮抱汗:“小姐钓鱼去了。”
“去哪里钓鱼了?”
小厮:“小河村啊,您晌午不是刚去找过她吗?”
李奉拂袖一挥,气势汹汹出府。
一路策马飞疾,到达小河村已是日落西山,黄昏如画在天边晕开灿烂光景。李奉问了几个耕田的农人,总算是找到虞子钰和她的两个小白脸。
他们蹲在一处河滩上,在滩地低洼处堆柴生火,几只巴掌大的草鱼被处理干净,架在火上烤,发出呲呲起油爆声。
一旁龟裂成纹的石板上,有五六个小碗装着细盐、油酱、梅汁、生姜汁、豆豉等。再瞥眼另一侧的小桌板,圆口漆盘上有洗净的紫晶萄、金柑扁橘、小青枣。
李奉见此场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不仅是迷于钓鱼,如今干脆家都不想回了,在这青青河边烤鱼时,倒是自在快活。
虞子钰捧着一篮子红绿斑驳的饼子榴从河边走来,篮子还在滴水,将她水青衣摆浸湿成墨绿色了。
尚洺放下手中的烤架,过去接她,轻声怨道:“都说让我洗了,你还自己去弄,衣服都湿了。”
捻字造句间,早已没有主仆之分,亲密得叫李奉牙根发酸。
他擎开半人高的蒲草,眉尾掀起,冷笑道:“娘子好大的兴致。不过有些人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跟在主子身边仗势倚情,没几日便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刻薄尖酸的语气如惊鸟腾起,虞子钰、尚洺、尚源都看了过去。虞子钰眉间微蹙,拉下脸来,闷声没好气道:“李既演,你又来干什么?”
“我若是不来,不正好成全了你们。”
虞子钰步子蹭蹭往前迈,坐到火堆旁摆弄烤架,橘黄明亮的火焰盈盈映射在她脸上,光亮与阴影一闪一闪跳跃在她白净面庞上。
她无所谓地摇头,“阴阳怪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奉跨步走来,脊背绷得挺直,河滩上干枯的草叶在鞋底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既演愿意委曲求全,我可受不了这种气。一个奴才也敢勾搭主子,好不要脸。”
“你是李奉?”虞子钰抬起脸,迎面盯视他黑漆漆的瞳眸,只是觑了他一眼又别开目光,“你说话放尊重些,我今日高兴,可不想教训你。”
“教训我?”李奉的傲气很快消融于袅袅烟气中,有些失控地指着尚洺,“你要为了他来教训我?”
虞子钰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他站到虞子钰身侧,闻着浓香馥郁的烤鱼味,暂时移开话题,“在这荒山野岭烤鱼吃,是谁出的馊主意,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我出的主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