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男朋友生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准备,这实在太不像话。虽然这样是没诚意了点,但总算是临时补救,不至于没送男朋友礼物。
“唔……”卿晏脑子里已经形成了pn abcde,但又被一一否决,他作为参考问道,“津哥,你以前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
“不过。”薄野津淡淡道,“我从不过生辰。”
卿晏很是意外,表情空白一瞬,下意识“啊”了一声,不知该作何反应。
薄野津道:“集市闹哄哄的,但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去。”
卿晏才不想去,原来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渡灵灯一见到集会,便要去逛,他陪了太多次,已然对集会敬谢不敏了。
而且,今日是薄野津的生辰,当然是寿星最大,寿星做主了。
“那就不去了。”卿晏道,他侧着头,又开始想pn f。
薄野津伸手抵了他的眉间,将他思索时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推开,道:“我从不过生辰,你不必如此费心,也不必准备什么生辰礼。”
“我方才如此说,也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见一见你罢了。”薄野津偏头看了他一眼,月影从他们头顶朦朦胧胧地落了下来,漆黑眼眸如夜幕湖山,中间碎了一片粼粼波光,“毕竟你近日总是一心扑在修炼道学之上,见一面都难。”
卿晏张了张口,薄野津却抢在他前头,慢条斯理道:“我知你潜心修炼,有正事要做,不便打扰,可还是不免想见一见你,聊解相思之苦。”
这话说得也太善解人意了。卿晏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他是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而面前这个人是他家中的妻子似的。
……真的很会缠人。不过,今日是他的生辰,说出来的话也这么懂事这么委曲求全,就算知道对方可能是故意这么说,在以退为进,但卿晏还是不能不动容。
他眸光转了转,看准周围无人,飞快地踮了下脚,在薄野津的唇上一触即分。
“这样,解了吗?”他微微喘着气,抬眼问他,眼神明亮,被月色染上一点湿漉漉的色泽,有几分不自知的、懵懂的勾人意味。
薄野津眸光微暗,坦然道:“不够。”
他抬手压着卿晏的后颈,一偏头,吻便要落下来。卿晏弯了弯唇,本来要由着寿星的意思,仰了下头任由他亲,却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道:“等等。”
“怎么?”薄野津被拦了下,并不生气,闲闲地问他。
“我想到了。”卿晏道,“你喜静,不愿去集市,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如何?”
薄野津没问什么地方,只安静地注视着卿晏,道:“好。”
和他在一起,去什么地方都好。
只是薄野津没想到的是,卿晏居然带他来了后山。守山的弟子今日也放了假,无人看守,不过后山的那层灵瘴仍在,可带着薄野津,卿晏便没遇上什么阻拦,很顺当地进了山。
“你想去哪里?”薄野津好心提醒道,“我的住处是在那个方向。”
卿晏道:“……不是要去你房间!”
“那你要去哪儿?”薄野津不急不徐地问他,他本来是要乖乖听从安排的,可卿晏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这后山其实挺大的,他转了好久,也没到他所说的那地方,很显然,是迷路了。
薄野津道:“我觉得,我应该比你更熟悉这座山,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卿晏绝不承认自己迷路了,这太丢脸了,他抬手抵了下自己的唇,“嘘”了一声,道:“别吵,就在前面了。”
幸好他没将丢脸进行到底,复行数十步,前方出现一片山坡,视野变得开阔,也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无数萤火星星点点,飘浮在这片山林之间,如同一条燃烧着的灿烂银河,绵延铺陈至天际。圆月高悬,头顶无所遮挡,他们一抬头便能看到皓白玉轮垂挂夜空,月亮似乎离他们很近,触手可及。
“是不是很漂亮?”卿晏小跑了几步,伸手在半空中抓住一点萤火,又倏地松开,让它飘走了,他在一片辉煌之中扭头兴冲冲看向薄野津,“这还是上次,苏符说天刹盟的后山种了许多水泽无忧花,非要来看,带我偷偷进了后山,我碰巧发现了这块地方。不知道是哪位仙师布的幻景,真好看。”
薄野津走近他身边,伸手摘掉落在他发间的一枚萤火,道:“后山的水泽无忧,已被拔除许多年了,早没有了。”
卿晏“嗯”了声。这他知道,他们那日早晨被薄野云致带出去的时候,他便说了。
薄野津抬眼扫了下这周围闪闪发光的盛大幻景,道:“这幻景是我小时候初学幻术时随手布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
卿晏“啊”了声,顿时生出一种尴尬的感觉。
他这是借花献佛,还献到正主面前了?卿晏哑然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薄野津重新拉起那只手:“怎么了?”
“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卿晏咕哝道,“显得我像个小丑似的……那我们还是走吧……”
“不必。”薄野津拉住他,“这里就很好。”
足够安静,无人打扰,薄野津又道:“与你在一起,哪里都很好。”
他们看着眼前的幻景,以天为庐,以地为席,在山坡上躺了下来,草木气味清新,萤火熠熠生辉,卿晏侧身滚进薄野津怀中,还在小声抱怨:“津哥,以前没听说过你会幻术啊。”
“只是会些皮毛。”薄野津将广袖垫在卿晏身下,松松揽着他的肩,手指勾起卿晏一缕发丝玩着,“儿时不懂事,随便学了些,后来便荒废了。”
卿晏不解:“为何荒废了?”
薄野津偏过头:“幻术搭建之物,华丽美好,但终是镜花水月,浮生一梦。沉迷于此,对道心没有好处。”
卿晏受教,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萤火落下来,跃动在他眉间,即使知道这个道理,卿晏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虽是虚假,但实在美丽,难免惹人沉迷。
山下的宴席还未散,从仙府内到街市上,一片灿烂辉煌的人声灯影,热闹至极,夜风拂过林梢,只有树叶沙沙,松涛徐来,更显得他们这里寂静极了。
卿晏忽然问:“津哥,你为什么不过生辰?”
明明是万人敬仰的尊神了,明明他的生日都成为万人庆祝的法定节日了,这本尊怎么反倒不过生辰了?
万籁俱寂,他听见薄野津的声音淡淡响起,就像林间的疏淡月光:“只是从小便不过生辰,没有这个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