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基戎站在饲养缸旁,正给缸里的毒蛇喂生肉。
闻言,他摘下半掌手套,盥净手后,捏住一封信打量。
“过去数年,蔡氏与苗疆并无多少联系。怎么最近半月来,一直往苗疆寄信。是要传信给谁。”
阿图基戎拆开信。
他捏住信纸的一角,散漫地出声念道:
“展信佳。
你的情人、你的好友、你供养的那群女孩、你的杀手同僚,他们都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事要做。
我的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昨日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想窒息而死。一碟咬着我的衣袖,哭了。它竟也会哭。
你,有想起我吗?哪怕只有一瞬。”
阿图基戎一头雾水。
偷窥寄信者的感情,虽不道德,但这令他上瘾。
他让下属拆掉筐子里的所有信。
下属犹豫:“这,会不会太损阴德了。”
阿图基戎瞪他一眼,“拆。”
下属没辙,哆嗦着手拆开。
这些信,没提寄信者,没提收信者。字迹轻浮潦草,像是迷糊间随手写出的。
“展信佳。
今日冬至,遥祝冬至安康。
苗疆会过汉人的节日吗?那里的人,会和这里不一样吗?
去年冬至,我们谈成一桩生意。你告诉我,你脾气很好。
我越来越想念你的好,也越来越恨你太好。你的薄情、风流,于我来说,是独一份的爱与恨。
给我回寄一封信吧,写什么都好。
一碟很想你。”
“展信佳。
你曾说,会永远喜欢我。
现在我才明白,永远只表示当时当刻那一刹那的喜欢。
其实我们从不顺路,甚至根本不是一路人。但在无数个岔路口前,我还是跟你走了,义无反顾。
你爱在冬天喝冰水,我也开始爱这样做了。
将你的喜好照搬,感受你的感受,喜欢你的喜欢。
仿佛你不曾走远。”
……
看完信,阿图基戎将信都烧了。
汉人真会说情话,光是让他听着,都觉得心酸无比。
他是不会这么卑微地爱一个人的,绝不会。
但烧完信,他就问下属:“那个愚蠢的外来人,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蛇鼠吓哭?”
下属回:“附近的阿婆说,昨晚那人屋里很安静,什么怪声都没有。她,她过得很好。”
阿图基戎绑小辫的动作一滞,“继续盯着她。”
下属说是,刚走出去,就又拐回来。
“禀少主,监视她的阿婆说,她不见了。”
阿图基戎猛地站起身,眉头一皱。
“不见了?她会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她才来苗疆两日,就有胆四处窜跑?不要命了!”
下属惶恐说不知。
他低骂:“让她木大算了。”
下属得令说是。
阿图基戎气得挑眉,“你脑里都是浆糊么,听不懂我在反讽?”
下属的头低得更狠,“是,是……”
阿图基戎骂下属愚昧,“你除了说是,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有用的话。”
骂完,他拿起一副新的黑皮半掌手套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