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顾桑逃也似地跑了。
直到那抹逃窜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顾九卿方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低喃:“不敢么?招惹我时,怎么就敢?”
下一瞬,狭长的丹凤眼如猝了冰一般寒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妹妹给吗?敢给吗?
顾桑满脑子都被顾九卿那句‘妹妹给吗,敢给吗’占据,这几乎等同于挑明,就差女主明明白白地对她说,我就要你,我要的就是你。
女主是男女皆宜吗?
自问承受力算强悍的,可她还是一次次被女主的骚操作吓破了魂儿,脑子忽的灵光乍现,女主逼着她抄写《关雎》,莫不就是暗示她,她们可以像书中男女那般谈情说爱?
就算性别不是障碍,难道就能视伦理纲常如粪土吗?她们可是姐妹,正儿八经同父异母的血缘啊。
顾桑裹着被子,抱着暖和的手炉,依旧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寒。
某种程度上,她这个现代人还不及女主这个古代人开放,简直让她跌破眼球。以前看野史记载古代皇族权贵的一些混乱腌臜事,从字面上理解的不够深透,当自己置身其中,才觉十分荒唐恐怖。
剧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她都要怀疑女主是不是换了一个芯子。
书中并没提到过女主跟哪个女子交往过密,里面的女性配角无一不是炮灰,无一不是女主的虐渣对象。从她穿书到现在,炮灰女配角才出现三个,一个顾皎,一个北嘉郡主,还有她也算一个。好吧,反正最终都没人在女主手上讨到好处。
顾皎没了她这个冲锋陷阵打头阵的,又因为毁女主琴的事被顾显宗教训了一番,目前很是安分,龟缩在慧心院。而北嘉郡主则因为静安寺‘诬陷女主名誉’一事被皇后斥责,又被家里禁了足,暂时也蹦跶不起来。
至于她,转投女主阵营,巴结讨好女主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玩心机陷害。
哎,可现在……
某些东西变了,在女主挑明那番话后,她完全没了头绪,不知该怎么办了。
放弃攻略女主吧,前功尽弃。继续吧,过不了心里这关,谁知道到后面会失去什么,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狂抓了几把头发,千头万绪越理越乱,顾桑蒙头一趟,索性暂时摆烂了。
爱咋滴就咋滴,老子不往女主身边凑了。她就不信了,离了女主这个粗大腿,她在古代就活不下去。
顾桑没去昭南院练字, 顾九卿也没派人来催。
她已经连着三天没去找顾九卿,若是前些日子,但凡去的迟了片刻, 顾九卿都要派个婢女过来问问情况,好一番催促。
顾桑闲着无事, 在院中逗弄鹦鹉。虽然攻略女主的事陷入僵局,但她和鹦鹉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小家伙对她早已没了防备心,亲昵地拿脑袋蹭她掌心,她教它的吉祥话诗词也能背不少。
原是打算将鹦鹉调/教好, 当个逗趣解闷的乐子送给顾九卿,现在见小家伙这么可爱听话,倒是舍不得了。
“小东西, 还是你简单。”
给它吃的,抽空陪它玩玩,就搞定了。
鹦鹉扑棱着翅膀,在鸟架上跳来跳去,一个劲儿扯开嗓子附和道:“简单好,简单好——”
顾桑被它逗笑了。
“三妹妹,多日不见,怎么看着脸色憔悴了不少?”
顾桑敛去笑容, 淡淡地看着顾皎,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顾皎捻着帕子捂嘴一笑:“三妹妹真是厚此薄彼,有了大姐姐,就不带搭理我这个二姐姐了。我可听说大姐姐近来好为人师, 每日都要教三妹妹练字,可三妹妹好像已经连着三天没去了。瞧三妹妹这神色, 别不是在大姐姐那儿受了什么委屈?”
顾桑说:“二姐姐瞧出我脸色不好,怎么就没瞧出我是身体不舒服,大姐姐体贴我,给我放几天假休息。习字固然重要,但身子更为重要。”
顾皎一噎,直觉顾桑和顾九卿之间肯定有什么罅隙,可昭南院的仆嘴巴紧没探出有用的信息,她想到自己的来意,并没因顾桑冷淡的态度而恼羞成怒,反而比平时很好说话的样子,脸上带了笑道:
“原是我想岔了,三妹妹身体不舒服,想来是最近日日练字太累所致,明日羲祖庙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庙会,我已经约了四妹妹去逛庙会,三妹妹可要一起去瞧瞧热闹,权当放松?”
看着顾皎脸上刻意堆起的笑,顾桑眯眼道:“好啊,二姐姐盛情相邀,我却之不恭。”
“就这么说定了。”
顾皎顿了顿,又说,“我们三姐妹出去游玩,只留大姐姐在府上好像不太好,不如将大姐姐一起邀上?大姐姐对我有成见,我去请,她可能不会愿意。三妹妹,你现在同大姐姐走的近,不如你去给大姐姐说一声?”
“大姐姐喜欢清静,喜欢弹琴读书,不会喜欢庙会这种热闹嘈杂的地方。”顾桑为难道,“我们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顾皎听出顾桑话中的暗讽之意,暗暗咬牙,还想再说什么,顾桑却已转头看向鹦鹉:“二姐姐,我养的鹦鹉可会背诗了,要不要听听?”
“是吗?”顾皎道。
顾桑笑眯眯地摸了摸鹦鹉的脑袋,说:“来,给二姐姐来一首《春宫怨》。”
平日里,顾桑想让鹦鹉背诗时,都会拿它最爱吃的小鱼干引/诱,而此时她的手心却是空空如也,而她也从没教过《春宫怨》这种幽怨诗词。
鹦鹉偏着脑袋看了看顾桑,又看了看顾皎,扑棱起翅膀飞到树枝上:“不,不,就不。”
顾桑故意气道:“不给二姐姐背诗,我就不给你吃的。你明明就会的,怎么二姐姐来了就不给她背,你这鸟做的也太不懂人事了,来,给二姐姐背一句。”
顾皎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面皮抖动,极力控制着怒火。
“做人要有风度有涵养,知礼数识礼仪,做鸟也是这般道理……不就是背诗吗,有什么难的?给二姐姐来上两句,就有很多很多小鱼干哦。”顾桑坚持不懈地说服鹦鹉,然小家伙仍是不配合,昂着鸟脖子,扯破喉咙喊道:“就不——”